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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她知道顾斯朋对她那席床伴的发言感到无奈,但他竟然出乎她意料之外地允许这样的发展。

  她骑虎难下,结果却像个笨蛋一样将自己推入困窘尴尬的处境,她的本意只是想让顾斯朋停止发表那些过度正义的言论罢了,但是床上的顾斯朋却永远比她预想中的更柔情缱绻。

  他总是对她呵护备至,在她耳边轻声诱哄得像个爱慕她多年的男子,与她密密嵌合得天衣无缝。

  没有爱难道会有如此美好的性吗?

  佟海欣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在顾斯朋从她身边知难而退之前,她不介意自己以如此笨拙的方式逼退他。

  这场由一夜纵情开始的失控,不会以任何无关爱情的婚姻或承诺结束,她是决意要与顾斯朋划清界线!

  她要顾斯朋知道,她不需要任何人为她负责任,也负担得起她每一个决定的后果,她真的不需要他过度泛滥的责任感与保护欲。

  时间久了,顾斯朋就腻了,她等着他退开。

  佟海欣才正想翻身下床,却有一声细微的声响划破了寂静,打断了房内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思。

  “喂,我是佟海欣。”佟海欣藕臂伸长,横过顾斯朋,拿取另一端床头矮柜上的手机。

  彼斯朋将她垂落在颊边的长发勾到耳后,静静欣赏着她压在他身上的艳情风景,大掌轻抚她背脊。

  佟海欣把他越来越不安分的手拍掉,随手拿了旁边薄被披上,便走到沙发旁落坐。

  “我拿到了……对,前三集……还没,我只看了第一集……演员确定了吗?”佟海欣将早上刚拿到的剧本从包包内拿出来,拧眉瞪着剧本说道:“演员一天没敲定,我就没办法先拉表……道具也没办法请人做,男演员的肖像画很麻烦,你一定要先给我人……”

  她上一部戏才杀青不久,这么快就接到新戏了?

  彼斯朋模模糊糊地听了几句,起身穿上牛仔裤与衬衫,将佟海欣的衣服递给她之后,便走到阳台去抽烟。

  这里明明就是他在台湾的房子,但是因为欣欣不喜欢烟味,自从他们的关系晋升,或是退步成床伴之后,他就不曾在家里抽过烟了。

  其实,这间佟海欣家隔壁的房子早就没有留着的必要。

  他的父母几年前早已过世,而自从他服完兵役,举家搬到北京之后,北京就已经成为他的生活重心。

  他在位于北京的中央美术学院读书,毕业之后也继续在那儿担任教职。后来,他得幸成名,开设的艺廊工作也日渐上轨道,于是他便辞去教职,过着绘画事业有称职的经纪人为他打理、专心作画的日子。

  而他之所以维持着与执教鞭时,趁着美院放寒暑假时回台湾的频率,当然只是为了想见佟海欣。

  以往他与佟海欣之间还有个江慎远,他总是站得比较远,现在,佟海欣是真正的形单影只,于是他待在台湾的时间顺理成章地延长。

  谁管这次只展出不卖画的画展?他的毕生所愿只有她。

  叩叩!

  佟海欣突然敲了下阳台的玻璃门扇,顾斯朋捻熄了烟蒂走进来。

  “我要回去了。”佟海欣说道,身上的衣服早已着装完毕。

  “这么快?”顾斯朋微微挑眉,他以为她今晚会留下来陪他过夜。

  佟海欣实在很难忽略他眉宇间那份难掩的失落,与……男人味。

  她一直都知道顾斯朋是个好看的男人,他优雅、绅士、迷人、时而流露出一股自然颓废的慵懒气质,言谈中又偶有孩子气的率性举止,他总是魅力多变,令人心跳失速……

  “我的新戏搞不定,还有许多细节要处理。”佟海欣别开眼,出口的语气比平时更冷淡。

  “噢?什么细节能够让我们年薪百万的副导演搞不定?”顾斯朋斟了杯她爱喝的桂圆红枣茶给她,那是他稍早要她来时,丢进电锅煮的。

  “道具。”佟海欣说得言简意赅。

  她举杯啜饮了顾斯朋递来的茶一口,然后皱着眉头放下,顾斯朋想也没想地就将那杯茶捧起来吹凉。

  “什么道具?”他问。

  “一堆男人的肖像画。”

  “噢?”肖像画?顾斯朋的眼神看起来对这件事有兴趣了。

  他将吹凉的茶递给佟海欣,她再自然不过地伸手接来喝,又在方才的位子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翻动着眼前剧本。

  “这个故事光是第一集里就一堆画,画像还得是其中某位男演员的才行……”佟海欣叹了口气,听来像烦恼得正自言自语。“这真的很麻烦,远距离就算了,偏偏数量要多,还会有带到特写的部分,请美术画怕不够传神,给专业人士画怕要价太高,业余画家还要花时间慢慢找……”

  “什么样的故事需要一堆男人的画像?”顾斯朋跟着坐在她旁边,好奇地问道。

  “就是一个乱伦爱上姐夫,结果躲到异乡生了女儿又死了的倒霉女人的故事……欸,总之就是些没营养的风花雪月……”

  彼斯朋顺手拿了桌上一本剧本来翻阅。“都死了为什么还要画像?”

  “因为她死前画了一堆情人的画。”

  彼斯朋快速翻页的眼神猛然间看见关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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