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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高中毕业吗?”他以为她会读大学的,毕竟她的成绩不差。

  “嗯……”忽地,她想起什么。“说到毕业,你不是应了班上同学会来参加毕业典礼的吗?结果--黄牛。”

  “很失望吗?”

  “当然,澎澎还哭得唏哩哗啦咧!”

  “那你呢?”

  “我……”别人的事说得义愤填膺,轮到自己就不知所云了。“我不记得我那天在干嘛了。”

  她那天在干嘛?

  她呀,一个人走到老师宿舍,不想上楼探探被狠心主人拋弃的小花园,奈何大门深锁,她只得杵在玄关处,想象着有人从门外骑脚踏车进来,大言不惭的说追她……唉!不想了,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想也是白想。

  “我人在纽约。”不似在解释,倒像是喟叹。

  “啥?”没头没尾的接了个什么话呀:“喔,我听说了。”

  她才不是听说咧。其实赫威风曾在圣诞节寄卡片给她,内容没什么特别,就是祝她圣诞快乐及代他向全班问好之类的普通。她看了信封上的住址,哭了起来。是因为感动吗?错,是因为忿怒。

  这死赫威风,大老远的寄这张卡片来,也不和她话家常,也不问她过得好不好?

  就一句圣诞快乐,还把全班拖下水……怎么,以为这样就能和她划清身分的界线吗?

  真是如此,她宁愿不要这种问候,这种疏离两人的无奈问候。所以她没有回信,至少她可以不用虚拟自己的心境,去面对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你听说的?”关于他的事,十有八九她总是“听”来的,就这么不在乎他吗?

  而他对她的坚定,还能承受多少不在乎呢?人家说真爱无敌,看来此话有假吧!

  “嗯。纽约怎样,好玩吧。”她有些酸溜溜的。

  “人间炼狱。”

  “哇,人间炼狱你都能待上十年,要是人间天堂,你岂不就不回来了?”

  “没有一个地方是人间天堂,至少对我而言。”他望进她的黑眸,想一探她心灵深处。“除非有人肯替我盖。”

  敢情纽约是他的伤心地不成,他是回来疗情疡的?难怪她再遇到他时,围绕在他身边的是股浓烈的沧桑及孤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在心底苦笑着,没道理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能占据他心房十来年,从头到尾都是她想太多了。

  “叹气啊?”他听到她逸出一声微弱气息。

  “没啊,只是睡得好累。几点了?哇!两点多啦,我该走了。”她蹦蹦地收着东西。“这些图可以让我带回去研究吗?”

  “好。你不先吃点东西吗?”叫她起床,是怕她饿过头。

  “不用了,我通常都三、四点才进食。”她顺口说明她的生理时钟。

  他接住她忙碌的手。“亏你今天还能站着和我说话。”

  “不站着,难道还躺着。”她没好气的回他。知道他又不苟同她的生活作息,但又如何?他从来没问她过得好不好,不是吗?

  不理会她的挑衅,他把她往椅子一塞。

  “赫威风,你想干嘛?”她看他卷着图,有股不祥预兆。

  “没干嘛,只是怕万一哪天你挂了,工作室上哪儿收钱。为了保险起见,这些图还是留在这儿,想看图,先填饱肚子再来吧。”

  “你这小人,别以为我真非要你们的图不可。”

  “请自便。”他转头去弄吃的了。“喔,顺便告诉你,如果你想下山,出了门往右转,直走七、八公里吧,就可以看到公车站牌了。”他一心只想喂饱她,却忘了她可是出了名又倔又冲的火车头。直到他端来一碗面,发现她早已不在位子时,才又气又心疼的追了出去。

  “江瀞,电话。”江漓朝正大口吃面的人喊。

  “你去帮我接,问看看是谁。”

  自从江漓接到她又气又急的电话,把她从某座山间接回到家后,她一直都是这么生气,而多年姊弟,江漓非常清楚他只有一招才能躲过她的低气压,那就是唯命是从。

  “喂……喔,你等一下。”江漓摀着语筒。“他说他姓赫。”

  “跟他说江瀞挂了,问他是不是称心如意。”

  “呃……”如果江漓没记错,这个姓赫的,应该是她的高中老师吧……他能用这种口气跟老师说话吗?“赫先生,我姊她正在吃饭,您要不要待会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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