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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大人,这刁民好生大胆,不但口出恶言,还诬蔑大人,何不先把他眼今天才抓大的那些打群架的游民关在一起,给他点苦头吃?”

  见识过她疯狂乱来的拳脚功夫,要真把她跟那些游民关在一起,事情才糟呢!无端滋事的游民虽然恼人,但还罪不致于该被一个来路不明的泼妇打死吧。

  “单独关着!快带她下去,这么大吼大叫,方圆百里都要被惊扰了,这么着咱们要怎么查案子?”丛杰不耐地吼道。

  不明白头头哪冒出来的火气,那名衙役悒悒地拖着少年走了。

  县衙地牢。

  “你们这些混蛋!混蛋!”

  被强押拖进地牢的一路上,温喜绫的叫骂声不曾断过。她骂尽毕生所知道的难听辞汇,那声浪把关在牢里的犯人都惊动了,睡着的全醒了,醒着的全站了起来,每个人不约而同的往前挤到牢栅前争看这一幕。

  “你这死刁民,吵死了!”强押住她的衙役重击她后脑勺,大声咆哮,另一名官差打开单独的牢房,两人合力把温喜绫连踹带骂的踢进去。

  “你才是混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没有杀人!你们这些昏官、笨蛋、猪脑、臭龟、死鱼、烂瓜!”

  虽是头重脚轻地栽在一推气味令人作呕的干草里,温喜绫仍不忘在那个衙役上锁之前,朝他身上再呸上一口唾沫。

  “你这狗娘养的死刁民!回头瞧我怎么整治你!”被吐了唾沫的衙役似乎赶着去处理什么事,只气得回了温喜绫一句狠话,便匆匆上楼去了。

  “老子天高水长就等你!有本事你现在来!”温喜绫的怒吼声在地牢间回荡着。

  “厚……”

  这无异挑战官威的举动换来许多细碎不可思议的低喃,温喜绫抬起头,一一对上贴在栅栏后的惊异目光。

  “看什么看!他奶奶的,没看过人啊!”她气咻咻的瞪回去。

  骚动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牢里回复平日的死寂。温喜绫拍落了几根沾在衣服上的干草,脸颊上难忍的肿胀疼痛令她忍不住又吐出一句粗话。

  方才一时冲动,打人骂人的她什么都没想,此刻被关在牢里,换了个地方,终于让她静下心,这才看清衣服上沾了不少鲜血。

  回想起来,她这一生中还从没见过这么多血;干草堆上传来的浓浓排泄物恶臭和她身上拍不去的血腥味,令她胃里直冒酸水。

  可不能吐呀!温喜绫咬牙切齿地这么告诉自己。开开心心吃进肚子里的好东西,要真吐了可划不来!

  而且,吐完还会饿肚子,此刻她最不愿面对的事就是饿肚子。

  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莫名心慌,温喜绫很想哭,可也明白眼泪对眼前的情况毫无助益;再者,她从来就不是靠眼泪渲泄情绪的人。

  以前让她懦弱到想哭的,是面对方昔安突如其来的死去。

  这太突然、也太莫名其妙了!她还记得早上他把碎银塞给她时,那气咻咻的表情呢!怎么才到下午,他竟带把刀子滚回老家去了。

  真是倒楣!倒楣透顶!

  喃喃的咒骂声中,她抚着青紫的脸,含泪沉沉睡去。

  所有的善后工作直至第二天午夜才告一段落。

  待仵作验完最后一具尸首时,丛杰的腰几乎累到要折断。

  朱红大门上了封条,直到最后一批人离开了,夜色中的满福堂,仿佛还飘着没褪尽的血腥味。

  丛杰坐在封条下的台阶上,仍理不出半点头绪。

  从各地前来参加这个兵器交流观摩的玩家共有三十多位,个个一刀毙命,他们随身参展的古玩兵器,全不翼而飞。

  如此杀人夺物的残忍行径,实在令人发指。

  扬州城数十年来不曾有过这么重大的刑案,尤其受害者大多来自外地;而提供满福堂作为展览场所的主人,又是扬州本地有名的富绅,扬州府因此承受了巨大的破案压力。

  身为总捕,丛杰自然是站上了火线的第一人。

  早在第一时间,他已下令在扬州各个大大小小的出入水陆口不下关卡,细细盘查进出城的陌生脸孔,但到目前为止,仍一无所获。

  毫无进展的案情,令他不禁怀疑起,这些匪徒与为数不少的兵器是否真的平空消失了。

  牢门被打开时,温喜绫仍趴在干草堆中呼呼大睡。

  丛杰遣走守牢的衙役,站在天窗下仔细瞧着这个天外飞来的怪人。看她咕哝几声翻过身继续睡,丛杰竟有片刻的困惑和怀疑。

  没见过哪一个罪犯在入狱后还能睡得如此香甜的,而且还是个女人。

  还以为把她关上个两天,就算不哭哭啼啼,至少也会有些恐惧或后悔。

  显然,他低估了她。

  丛杰抱胸注视着她好一会儿,终于蹲下推了推她。

  “嘿,你也该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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