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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不……不会……”其中一个人颤抖着嘴唇先开口。

  “哦?”晓恩垮下笑脸。喔!惨了,怎么会碰到一堆草包?要不是她老背不全那五千多个字,才不必求这些白痴呢!

  “姑奶奶,您别生气!这个姓萧的……不,这位萧大爷饱读诗书,小的相信他对姑娘一定有所帮助!”语锋一转,原来那个挥拳揍人的公子凶狠全不见了,被晓恩赏了个大锅贴后,连媚得像条哈巴狗。

  “对!对!对!”贺斐意率先附和,讨好地对晓恩谄笑。“这家伙干过‘翰林学士’,文采过人,他一定知道,一定知道!”

  “我准你说话了吗?欠揍是不是?”晓恩劈头大骂,吼得贺斐意忙低下头。

  一转脸,她的眼眉捎上欢喜,口气也因为有事相求而化得跟水一样软。

  “你真的会?”她笑吟吟地,心里直叹自己太笨。没见过世面就是这样,她哪里知道这个一路爱说教的罗嗦男人居然还当过官?

  那张脸笑起来真是纤尘不染,萧松吟几乎看呆了。那两天在路上……他真瞎了眼,居然……唉!他忍不住脸红了。

  他咕哝自己的无能,好不容易才把神智刚刚从她的笑容里收回来,现在她又对自己来这么一下,古人所谓“一笑倾城”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人家还在等他回话呢,他却径在胡思乱想。松吟敛回心神,慌张地猛点头。

  晓恩不明所以,露出一排皓齿笑得更灿美了。

  “太棒了!这会儿就算被抓回去,也不怕交不了差了。”晓恩把数百张笔墨横飞的手抄稿小心地吹干并折好,很珍惜地收进包袱里。

  把萧松吟默出的《道德经》连连抄写完三百遍后,差不多是已近黄昏了。贺斐意那班人早被折腾得手脚发软,特赦令下,他们飞也似地逃出了客栈。

  掌柜的呼出一口大气,频频拭去额上汗水。

  任谁都没想到,堂堂几个权贵子弟,居然会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手上。

  松吟望着喜孜孜的晓恩,对这位姑娘的奇异举动甚是不解。

  “你可以走啦!还柞在这儿做啥?”她笑着问松吟,将包袱往背上一扔,像想起什么,又对松吟展颜一笑。“咱们还真是有缘呢!刚才我救了你一次,可要记得还我哟!”她暖呼呼地报以一笑。

  松吟发现自己很难自她那甜蜜可人的笑颜中抽离视线,两眼还直凝着瞧她。

  “啊!不行,不行,你帮我把经书默出来,这点要算进去。咱们扯平,扯平!”她大叫起来。

  “没……没关系的,呃……小小……不,姑娘,事出突然,在下全给弄糊涂了。那日拦住在下车子的两位大爷,所寻的姑娘是否就……是否就是……”松吟突地回过神来,忙问。

  “就是我。”她没否认,把话接了。

  松吟发出介于惊吓和喷气之间的声音,原来他所抱存的一点儿残余希望就此落空。

  唉!他完了,他真的完了!人家还是个清清白白的闺女,这下他非负责不可!

  在他们士大夫的观念里,没有任何一件事比节操来得重要。这女孩天真无邪,哪知他的忡仲忧心;但他又无法解释,这男人、女人的……唉,一团乱!

  “你……不应该这样……”他像是给谁捏住了喉咙,发声困难。“姑……姑娘家名……名节最……最重要,你实……实在不应该随便……随便上我……”

  “上你?”

  “不是上我,是上我的车!”松吟大声地叫出来,不解她的语气怎能如此正经,却又隐含暧昧地想误导他?

  早在他结结巴巴表述“……”的时候,晓恩便皱起了眉头,跟这呆子跟了两天,也从没见他这么难伺候过。“那请问阁下,你说该怎么办呢?咱们做都做了。”她说了两句之后,脸色也变得不高兴。

  什么叫“做都做了”?松吟急得脸色通红,他心虚地左顾右盼。柜台上的店伙计拿着餐盘半遮脸,撑着下颚居然听得津津有味,见他转头望来,竟暧昧地对他投以一笑。

  “公子,你要负责喔!小的不会说出去的。”店伙计还颇义气地说。

  “是啊!这小姑娘人很好,我愿意帮你们的忙!”那掌柜的感激晓恩为他的店免却了一场灾难,也很热情地拍胸脯保证。

  老天爷!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他扛不起这个罪名!

  松吟对他们不满地挥挥袖,烧红着脸,低声想点醒晓恩:“我……姑娘,在下不是那个意思,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那天晚上我吵了你吗?那你应该之前就跟我说,何必到了这会儿才跟我翻旧帐?”晓恩不明白对方干嘛这么别扭?仍是一脸的理直气壮,依旧大声地质问他。

  “在下……在下……”她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天啊!这可是她的名节,又不是他的,松吟懊恼地想。

  “停!”她手叉着腰,不高兴地朝他跨进一步。愿老天爷赐给她足够的耐性,真受够了这些读书人;还好侯老爹不是这个样儿,要不然没被阿爹吼死,也给她踹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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