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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而且,可恨的是她的女儿,该死的才一见面就冲着人家喊爹!呸――去他个烂好“人”!

  在门口小韬却拦住她,将她拉到房里,一句话堵掉她狂吼欲出的气话。

  “是贺斐意派来的,要杀人灭口。”

  她真的骂不出来了,她只能张着一张嘴,受惊的两只眼睛骇骇地看着他。

  “不用我来找你,他也会天涯海角地追杀你,说不定连小荷跟湘儿一起,至死方休!”

  “不要说了!”她提袖掩住两耳,跌跌撞撞地走到神桌前,他提及的可能性让她膝头不禁瘫软,身子一歪,她跑倒地上。“都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惨痛的往事历历重现,霁莲捏紧拳头,开始没命地捶磨着桌脚,一次又一次。

  她反常地没有哭泣,只是疯狂地捶打破旧、褪漆的木桌,一次再一次。直到小韬再也看不下去,他狠狠拖起她,但她的拳头仍不留情地往桌面捶去。

  他看见她的两手已经磨得破皮,渐渐渗出血丝。

  心疼的情绪在他神经里作怪,但她恍若未觉。

  她还是没有哭,那发亮的眼睛狂乱而愤怒,她揪着他的衣服,开始咆哮:

  “连你也要逼我,凭什么?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对那种反应,他生出一种熟悉的刺痛感,他明白舒霁莲的心情,了解她不自觉地正在伤害自己,为了她被逼迫的痛苦,为了她什么都不能做的无助,她开始绝望得想毁灭自己,他痛恨这种感觉,因为他也有过。

  因为他曾经也想这么杀死自己,以逃开那个疯女人的利爪。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往事,他狠狠地甩掉这些不愉快的记忆,心里想着他绝对不能让她崩溃。

  他制住她的拳打脚踢,制住她的张牙舞爪,他把舒霁莲怯生生的身子往怀里狠狠压去。

  “哭!”他撂下一个命令,表情凶狠而专注。

  不等他命令,他的胸口早湿了一片,霁莲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哀痛逾恒,泪水像溃堤一般,不可遏止。

  从三年前那场大火后,她一直把失去亲人的痛苦压抑着,离开了自小生长的京城,好逃、她躲,精神上的折磨,再加上肉体上的疲乏,她逼迫自己把心思放在出世的小孩身上,待小荷出生后,她以急忙把自己放逐到生计大事,终日奔波忙碌。

  偶然的垂泪是离亲思乡的寂寞,是被他人欺凌的不平,但她在、不在乎,只要湘儿和孩子平安,她不介意这样的煎熬和折辱。

  但是今晚,要不是这个男人早了几天到来,她注定会失去小荷和湘儿。

  想到那层,教她怎么不怨?怎么不恨?贺家欺人太甚!

  一种无助感涌上,小韬突然生出一股冲动,让他想对舒霁莲开口,他愿意扛下在她脆弱耸动肩上那无名的恩怨重担,他不想她这般无助忧伤。这女人把他弄得慌糟糟的!

  “我跟你去夔州,但是你要对我保证小荷和湘儿的安全。”拭去泪水再面对他时,霁莲的表情是复杂的,但是在表面的坚强之后,小韬仍对她的哀痛耿耿于怀。

  他直觉地点头,却不知从此以后,他今生今世的承诺便就此许下了。

  事情一决定,小安自告奋勇地接下这个照顾湘儿和小荷的任务。

  同时小韬安排她们搬离了,住到另一个地方。

  霁莲知道原因,她什么也没说,只简言吩咐湘儿一切小心,然后负着包袱跟着那“人”走了。

  在锲而不舍地追问下,她也知道这个“人”的名字――陈小韬。

  虽然是平凡简单的三个字,但她终究是知道了。

  为了方便,她还是用男人的装束去见萧松吟,几年以前,萧松吟曾是她公公门下的得意弟子,既要帮萧松吟,又不愿他认出身份,霁莲还是用“纪连”的身份跟陈小韬去。

  但在此时,陈小韬却开始发挥他的沉默与霸气,不准她做这做那的,每每逼得霁莲问题猛磨牙,气闷闷地跟在他身后走。

  那一夜的哭泣把原来简单的事情搞杂了,小韬比谁都清楚过个事实,所以除了该说的话、该做的事,他一律拉下心防,把自己包得紧紧的。

  小韬真的很介意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事后他非常生气自己的失控,尤其在抱住她时,他竟在情欲上对她表现出强烈的需求,每每思及那令人尴尬的一刻,小韬几乎要对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咆哮。

  霁连则莫名其妙,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陈小韬真的有毛病?她越来越弄不懂身前的男子在想什么,一路上,他的目光变得好冷漠。

  沿水路而去,一路上虽然陈小韬把她照顾得很好,随时让她吃得饱饱、穿得暖暖,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因为他不再像初次见面时那般的逗弄她,也没有对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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