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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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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清愈听愈不对味,今天是犯冲吗?为甚么没有人站在他这边? “她说我没资格喜欢你,这不教人生气吗?”他恼恨地喊起来:“我说甚么也不相信你会傻到要跟我姊夫在一起,说甚么我都要找你问清楚!苇柔,是不是真的?” 面对他质难的眼光,白苇柔垂着头,叹口气:“对不起,赵大夫。” “为甚么?”赵正清震惊地瞪着她。 她绝望地抬起头,哀求地看着他说:“我很抱歉。” “我不要抱歉!祗要告诉我为甚么你要这么做!”没有答案,他挫败又忿怒地大吼。 “因为……是他教会我甚么是希望和……爱。”她惊喘一声,眼泪落下来时才说出了最后那个字。说完她随即抽开身子,避开身后那张熟悉的脸庞。她走得很急、很快,就怕回头,他的脸上会有跟赵靖心一样的忿怒和鄙视。 谁都可以看贱她,她对乔释谦的爱,却不容人鄙视一丝一毫。 人力车摇摇晃晃到了寡妇胡同口,乔释谦下了车,忍不住翘首四望。 “在那儿呢,少爷。”乔贵指着胡同口边一棵老树下道。 “苇柔。” “乔少爷!”她闻声回头,擎着伞惊喜地奔上去。 乔释谦笑笑。“阿贵,你先回去等我。” 乔贵张口欲言,但终究没有异议地走了。 “这么做好吗?”白苇柔悒悒望着乔贵离去。“少奶奶要是没瞧见阿贵跟着你……我不想让你为难……” “没有你想的这么严重。”他为她的忐忑不安心疼,接过她的伞道:“想想你自己吧。住在这寡妇胡同,给人瞧见,我才怕难为了你。” “没有的事。有人瞧见,不去理会便得了。”她叹了口气。 “看你气色好多了,我也放心了,刚才回来听说靖……”他收住嘴,眼神是那么无奈痛心。“我真的很抱歉,不晓得她竟会这么做。” “错不在少奶奶。”她僵着脸笑了笑,眼底却有强要落泪的心酸;这一次,他是真的来跟自己了断的。 而她早就决定了,这一生,他的快乐便是她的快乐,他的伤心便是她的伤心;不管他作甚么抉择,她都会成全他。 “我甚么都不能帮你,这……你先拿着。”他握住她,把一袋沉甸甸的大洋交到她手心。” “我不要。” “不是施舍,也不是打发。苇柔,你别误会!”他焦灼地看着她。“如果你不肯收,我也不会强迫你。可是你真的要相信,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她把钱推回去,柔顺的脸庞显现少有的坚决。“只要你好,我就好了;其它的,我甚么也不需要。” 轻浅地漾着笑,白苇柔抬手抚弄他紧皱的眉心。 “你知道吗?这样熟悉的感觉,除了你,谁都不能给我。” 乔释谦逃避她回过头。 见他如此,她突然伸手稳住他的颈子,强迫他的视线转向她。“请你看着我,释谦,我并没有逼你。如果我让你不快乐,请……原谅我。” 她和赵靖心两个,谁都没有错。是不是就是这样子,才逼得做步步为难? 想到赵靖心,她的行为是愈来愈怪异了。乔释谦叹了口气,即使他多努力表示他的诚意,然而她似乎以无言折磨他为乐;有时一个人安静得可怕,有时又歇斯底里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哭闹,连绣儿都招架不住,三天两头被弄得泪汪汪的。 白苇柔仰起脸。“离开乔家之后,我这才明白,原来爱个人竟是这么盲目的。你嫌弃我吗,释谦?” 他回过神,苦涩地摇头。现在他生活上唯一一点卑微的快乐,就是来看白苇柔;然而,为了赵靖心,今日一见,他却要彻底说明白,从此不再见她。 “你不该这样,是我委屈你了。” 我不在乎,她心里喃喃地说着。失去你,跟过去的孤孤单单又有甚么两样呢? 是你,让我明白身上的寂寞并不可怕,那心里的孤独才是让人不能忍受的。 她垂下头,慎思了一会儿,紧接着抬起头,温柔的眼神带着坚定。“不管你怎么想,我不会再见你了。但请允许我看着你,因为,那是我这辈子想要走的路。” 他隔着层层细雨雾烟,疑愣地望着她。 “赶紧回去吧,小心着凉了。”她走近身替他拭净脸庞沾附的雨珠,约莫是气温过低,她的手触在他脸上,冰冰凉凉如雨水。 “我们只能这样吗?”他哑声问她,也问自己。 “这样就够了。”白苇柔倾身向前,轻轻地靠进他怀里。“我们谁都不去伤害,我不争甚么、不求甚么,就这样,能够这么近地看着你、靠着你就够了。就这一刻,当定是天长地久。” “我……何德何能?” “别再说这种话了,我会生气的。你没见过我生气吧?”她笑着,又替他拭掉几滴雨水。“我回去了,你就在这儿,看着我走,甚么都别说,也别不放心。有你的眼睛望着我,我就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回去的。” 乔释谦松开她的手,看她擎着伞,雨光在油伞下飞进飞出;白苇柔一身月牙白衫,透明地穿过那绵绵细雨,渐渐消失在人群里。白苇柔始终没有回头,好几次,他想出声唤住她,奈何她走得轻盈又坚定。要不是她方才才说过那番话,他会以为她是来向他告别的。 风势渐渐加大,雨丝顺着风斜斜打湿了屋檐,被白苇柔拭净的脸庞又萌生了雨花,在脸颊、在耳畔、在乔释谦每根发梢上。 因为,那就是我这辈子想走的路── 那何尝不是他想走的路?一路的风雨、山光、水色,都是他渴望拥有的;可是他身在另一方上,再也走不回来时路。 颓然坐倒在台阶上,乔释谦捧住脸,任由雨水湿透他的衣领。 听到隔壁大婶说有个大夫找她,白苇柔半猜半疑地走出来;看到赵正清站在路口,正左右张望着。 “赵大夫。”她有些局促不安地唤着;原以为的鄙视和怒气却没在他脸上瞧见。 “这些日子你就住在这儿?”赵正清掏出帕子揩汗,又探头说道。 “嗯,我就住在里面,最里边那间便是。” “一切都还过得去吧?” “我还想着……想着……”她仍不安地望着他。 “想甚么?你为甚么这样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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