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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拆掉怡香院。”

  赵正清眼睛一亮:“我早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嘿,姊夫,真有你的,你怎么办到的?”

  那些细节乔释谦目前没心情多谈,只是简略说明。原拟十多年前中央政府在县城里预设服务人民的办公楼,就是目前怡香院所在的位置,正居县城中央,四周皆通大路,交通运输便利。原来南昌县政府早在数年前就拟定的一块地,当时连地都测量计划好了;结果不知怎么,预定要盖的城楼开工了两天就停顿了,一切计划也跟着搁浅没再进行。后来他才知道,当时是江嬷嬷命人送钱去,堵了那测量先生的嘴,请其另觅它地;而江嬷嬷就在这块地盖起了怡香院,从此生意兴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事的?”赵正清眼睛一亮,不禁佩服他的本事。

  “有一回到城里谈事情,听人说的。当时我只搁在心里,也没想到这事竟会被咱们用上。我打听到县城对这块地仍有计划,只差时间早晚,我想咱们还是早早办了这事再说。要不然再这样下去,还不晓得有多少女孩子遭殃。”

  “那倪家呢?姊夫打算怎么样?”

  “……倪振佳的伤比我们想像中的还严重。”乔释谦沉吟了一会儿道。

  “那是他活该。”赵正清冷哼一声。“还好他们没找我去医伤,要不然呀,非把他整成废人不可!姊夫!你不会就这样放过他吧?”

  “当然不会,但眼前也够他受了。”

  “好吧,就照你说的,先拆了怡香院。县城的保安队甚么时候到?”

  “后天晌午。你问这个做甚么?”

  “当然是跟着去呀。”

  乔释谦皱眉。“那里没甚么热闹好凑的。”

  “不是,我要跟着去帮忙监督,顺便帮苇柔出这口怨气。”

  提到苇柔,乔释谦不禁黯然……做这些事他并不开心,他宁愿能在事前多费些心思做防范,也不要在这时为她日夜忧心。

  “姊夫,你在想甚么?”

  “她的情形怎么样了?”

  赵正清失了说话的兴致,整个人落寞下来。

  “我才看过,脉搏还是很弱,人也还没清醒。”

  乔释谦忽然不发一语地站了起来。“你坐一下吧,我进去陪陪你姊姊。”

  翌日傍晚,赵正清带着势在必行的决心,领着县城派来的办事员和保安队,一行人毫不客气地冲进了怡香院。

  “干甚么?干甚么?”听到下人来报的江嬷嬷走出来,一见这堆人,顿时一张脸充满煞气。“这么多人,想拆房子是不是?”

  “没错!”赵正清趾高气扬地睥睨着她。

  “老太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上头吩咐的,这块地是咱们新县城楼的预定地,给您占用这么些年,也赚够本了。就请您给个方便,快搬走吧。”见她气焰这么嚣张,那办事员也硬梆梆地回话。

  “哪有这种事!”江嬷嬷掀起眉心。不可能的,那件事老早就销声匿迹的,怎么隔了这么久,会在这时爆发?当年风水先生看过这块地,能保她百年生意兴旺;若非如此,她又怎么肯花大笔钱打点一切?见他们已经准备要拆楼,江嬷嬷不敢再想,尖叫着想冲过去,却被怕事的姑娘拦下,几个人在原地一阵拉扯。

  “你们这些死丫头,拉着老娘干甚么?还不赶紧给老娘帮衬着,谁敢上楼就给他拦着!哎哎哎,你这臭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这儿撒野!”

  顷刻间,赵正清早命人搬了梯子来,他要亲手把“怡香院”那块招牌给拆下来。

  客人纷纷走避,几个关在房内饮酒作乐的公子哥儿们也被逼得衣衫不地跑出来,狼狈地抱着外衣往外冲。江嬷嬷又气又急,左右赏了几个耳光打散拉她的女孩们,然后冲上前去抓着梯子一阵猛拖。

  “哎哎!”赵正清没留神脚下变动,赶忙抱住匾额一角。

  “我摔死你这浑小子,敢拆你祖奶奶的招牌!带种的你就滚下来,欺负个妇道人家算甚么?听到没有?”江嬷嬷骂人口气不小,气得口中恶话频频。

  “我何止要拆这招牌,老子还要把它劈了当柴烧!”赵正清不甘示弱,恨恨对着匾额上铺金漆的大字捶了几下。

  “你敢!”

  “我有甚么不敢?喂,余队长,你还不赶紧办正事,把大门给拆了!”赵正清怕她真抓狂,口中唤来县城的保安队长,好引走江嬷嬷的注意力。

  “哪个杀千刀的敢拆我怡香院的大门?老娘跟他拚了!”江嬷嬷闻言,放开梯子,横眉竖眼地转身,冲过去抓着那位余队长吵了起来。

  总算赶走这老泼妇了,赵正清吁口气,开始用力拉扯匾额上一朵朵结成花的彩带;竹梯不够高,他把钳子缠在腰间,手臂朝上攀,凭感觉在彩带间想摸索出钉子的方位。

  他摸了摸,钉子没购着,倒是觉得手指碰到甚么柔软可移动的物体。赵正清手掌一抓,竟把那样东西给拉了下来。

  “喂!”一个声音低低叫道。

  赵正清呆愣地望着掌心躺着的那朵杏花,他扳住匾额,跨上梯子最顶端。

  一朵比掌上花还鲜艳的娇颜,直瞅着他笑。

  作梦也难预料会往这种情形下见面──是那天在乔家仅只一面之缘的大美人。

  赵正清张大嘴,忘了有所反应。

  方才居高临下,江杏雪把他和江嬷嬷争吵的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事态严重,她一定会放声笑出来。

  怡香院难得上演这种戏码,不多看看怎么行呢?

  她还是那迷死人不偿命地笑着,只是这回手伸了出去,把他掌心的杏花取走。回眸瞅他仍傻傻地看着自己,江杏雪拈起花,轻佻地在他脸上拍下三下。

  “你……”他被打得量头转向,茫茫然的不知所措。

  “你在干甚么?”江杏雪眼波流转。

  “我……我在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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