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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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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他说的没错。“只可惜你多想了。如果是鸿门宴,我不会原形毕露,吃相这么大剌剌。我说过我欣赏你所以要请你吃饭,至于公事——公事公事,就是在“公”司才能谈的“事”,我不会把它带到私人场合上。请你吃饭的用意很单纯,正如我之前所说。不会你食之无味就是在想这个问题吧?” “呃……” “你这样是不行的哦。”纤指左右晃晃。“大厨会伤心的。” “料理很好吃。”他忙说:“是我多想。只是和即将开除自己的决策者同桌吃饭,气氛多少都有点尴尬。” “你就那么确定自己一定会被裁员?” “SE并非要职。” “阿谀媚上的工厂负责人就是要职?”她反问,问得对方答下出话。“你以为我要裁员名单做什么?” “裁员。”除了这个,他想不出第二个目的。 向莞嗤笑:“我做事一向不按牌理出牌,因为那样就太单调无味不好玩了——啊,才刚说公事应该在公司谈就自打嘴巴,不说了。总之,就看着吧,时间一到自然明了。” 单行书的工作一向单纯,只是些系统维护和研发工作,不曾涉及公司派系,也不懂商务行销、企业管理,在商场权谋这方面实在嫩得可以。 是以,尽管他端详着眼前美丽的俏脸许久,还是读不出对方权谋匠下的盘算。 “这种决策部门的事情你不懂也罢,看就是了。”向莞朝他甜甜一笑,还下忘俏皮地眨眨眼睛。 单行书尴尬地别开脸,无奈脸上淡淡的潮红怎么也藏下住。 清铃的笑声更加张狂,不用想也知道对方在笑什么。唉,跟电脑比跟人相处时间长的工程师大多都有一个通病——不擅长人际关系,尤其是跟异性。 很无奈,但这是事实——他也是其中之一。 抓过水杯暍口冰凉,无意问对上笑灿如花的丽颜,立刻闪开视线。 她真的很美,笑容更是,美得让他下知所措。 怦怦怦……心脏眺得猛快。 他——到底还是一个男人。 一个月后人事命令下到竹科一厂,跌破所有人眼镜。 厂务负责人的名字列在榜首,受命示范打包私人用品的步骤,其余阿谀奉承的党羽、没有建树者,与其同退;有功绩、实力的留了下来,但不多。 反对派人士处境同前所述,有能力者留,只会要嘴皮唱反调的人各领三个月资遗费挥手告别。 由于资遣费处理得宜,除了少数贪恋不甘的员工之外,其他大部因为人事命令并非不公,也只能摸摸鼻子打包行囊。谁教经济不景气,裁员风大起,比起其他恶性裁员的企业,明达科技的处理态度及方式算是非常合理的。 至于中庸份子如单行书等人,有的基于同上理由回家吃自己、有的调往新辟的二厂,有的则调回台北总公司。 他就是被调回的其中一人。 看着由总公司发布的人事命令,单行书突生一股受辱的感觉。 是否因为那顿奇怪的饭局才让自己保有工作?他心想。对于身边高叫命令下得好的同事的欢呼声,充耳不闻。 温和的性子添了把火。 “行书,我们都被调到总公司哩!”同事吴量抱着他肩膀,兴奋地尖叫。“有你在,我心也比较安。” “我打算辞职。”如果这是她送的礼,他拒绝接受。 “为什么?”吴量再度尖叫,但与兴奋无关。“镰刀霍霍,幸免于难已经算是万聿,现在又被北调,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调都调不上去啊?这个时候你要辞职?”存心气死那票留在新竹的人。 “这是有原因的。”单行书遂将到台北发生的事情简单说明。 “美女请吃饭有什么不好的?”仔细回想那天员工大会台上窕窈身影,吴量一脸羡慕。“那位向小姐很漂亮哩。” “我承认。”这点下容置疑,但是——“我不想乘别人的风,扬自己的帆。” “拜——托!”吴量怪叫,表情像看见亚利安星球生物坐太空船来到地球。 “这年头骨气卖不了几两银,你也晓得这几年拜台湾电子科技业发达所赐,年轻人卯起来选读资工、电子相关科系,每年投入职场的新人多如过江之鲫,你没听说过吗——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前浪死在沙滩上,旧人放进棺材葬?老实说,现在经济下景气,泰半公司除非必要,宁可雇用新人,因为新人的薪资可以压低、减少成本,公司会照原薪资留我们这些老人家已经算不错了,你还挑。” “我不想托人之幅。” “事情也未必是你想的那样。”吴量劝道:“我是觉得不必这么快下定论,你看看,这个人事命令并没有不合理的地方,可见其中必有蹊跷,我就不相信那个屠夫厂长会把自己的名字列在最前面。别忘了,“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这句话在他老兄的解释是牺牲“小小的我们”,完成“大大的屠厂长”!急事缓办,我的建议是先上台北,找个机会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要这么轻易辞职。你知道的,现在工作不好找,这一辞下去,到别家公司得重新开始,薪水可没有现在高,就算有经验也会被压低成新人价码。” 他说得没错,但—— “好啦,就当是陪我上去认识环境嘛,一个人太孤单,两个人能壮胆,就当做做好事怎么样?” 单行书看着同事,勉强笑了笑。 本来就下是性格强硬的人,又觉得对方说的话下无道理,他也只有点头暂时同意了。 再说,他真的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五、四、三、二、一—— “碰。” 碰!门板被人用力甩上的声音跟他同步应和。 商凡庸看看手表—— 很好,他愈来愈摸得清楚老板大人的行为模式,离“宇宙无敌世界第一无人能及专业王牌秘书”之路不远矣。 再等个五分钟,他才拿起另一叠公文夹走出专务办公室隔壁的秘书室,左手抱着准备向里头的太后请安呈上刚出炉热呼呼的奏章,右手捧了杯青草茶。 “我进来了。”招呼一声,商凡庸不急着进去,先打开一点门缝。 碰!一个不明物体轰上门板。 请叫他一声“神啊”,未卜先知、铁板神算,就知道她会丢东西泄愤。哼哼哼……他得意地暗笑。 不过会发飙到这种程度可见刚才又吃了不少排头。 这么想当头,主子的声音轰轰然至—— “我偏要解雇他,有种就放狗咬我啊!”谁怕谁啊! “又怎么啦?”秘书先生终于进门,问得云淡风轻。 “你知那个屠厂长是哪根葱哪棵蒜吗?” “竹科一厂的厂务负责人?” “嗯!”愈提愈有气。“据董事会里某位咬着雪茄代替凤梨的朱姓大老嚣张的说法——你知道屠厂长是谁吗?他是我太太的姊姊的丈夫的弟弟的儿子——四等亲外的远房亲戚就远房亲戚,讲得再明还是远房亲戚!四等亲本姑娘都杀了,还理他 四等亲外的姑舅甥婆!”不火才有鬼。“整整四个小时的大好青春就葬送在一群老头子的罗嗦里!” 作人臣子的适时体恤送上青草茶。“太后息怒,先暍口茶降降火气。” 咂了大口凉茶,肝火还是没降。 “姑娘不干了!”坏人她当,勉强接受,毕竟她的工作内容就是这样,但请她来的人,舍不得放权又处处掣肘、挑剔她行事作风,这就让人难以忍受了! 不被支持就算,还被扯后腿说风凉,真真真气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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