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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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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宁姑娘,你在想什么这样出神?”香儿从书斋外头进来,就见曦宁一手拿着玉猴、一手执着刻刀,可一动也不动地只痴望着,像是望着猴子、又像望着更远的地方;这样的情况她已见过好多次了,她不明白何以贝勒爷对她这样好,可她却还像是在心头有着无尽的愁绪? 曦宁漫游的思绪让香儿的话打断,才发现自己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已不知过了多久,整个身子都发起疼来。“我没想什么。”她淡淡地回答,将已有些僵硬的手重新抓紧刻刀,顺着玉猴滚圆的身体刻划过去。但不知是施力过猛还是手指不听使唤,尖锐的刻刀竟溜过玉身,直戳进曦宁软嫩的手。 艳红的鲜血忽地涌出,滑过玉猴、一滴滴地滴落在曦宁雪白的衣裙上,有如雪地中盛开的红花般刺目。她没喊声,甚至也不觉得疼,只对着这些缓慢流动的艳红发呆。 “天呐!曦宁姑娘你在做什么?”香儿一声惊喊,急冲上前抓起曦宁的手来。她原是端着水盆子进来,才转身放下水盆的时间,再一回头就见曦宁满手鲜血,素白的衣裙也染上点点红斑。“怎么这样不小心……”香儿皱眉慌捧着曦宁的手,眼看血如泉涌,一时间她也无措起来。 “没关系,小伤而已……”曦宁抽回手,对于这伤不甚在意。她见玉猴已染上了血色,于是放下刻刀直接拿裙子抹擦,可不论她怎么擦也拭不净那斑斑血迹,只因手上那口子还不停地涌冒鲜血;她的擦拭,是有些无意识的。 “曦宁姑娘——”香儿惊呆了,不敢相信有人对于这样大的伤口称做“小伤”,并还不急于包扎,只一径地擦拭那玉雕。“你不包扎不行的!”她急道,跺了一下脚就转身出去准备寻伤药。 才出了书斋院落外的月门,香儿就遇上祈烨。 “贝、贝勒……不……额驸吉祥!”香儿福了福身;因为着慌,一时间喊得乱七八糟。 祈烨见香儿眼神不定、脚步慌乱,于是微皱了眉冷道:“什么事这么慌?”让主子一问,香儿立刻跪地。“奴、奴婢该死,让曦宁姑娘受了伤,正要去拿伤药……”她心知祈烨贝勒十分重视曦宁姑娘,于是低着头下敢抬,不晓得主子若见了曦宁姑娘的伤会怎样怪罪自己。 受伤?“你去吧!”祈烨没多说什么,只是绕过香儿迈步向书斋走去。 一进门,就见曦宁背对门而坐,正低着头不知忙些什么,长长的青丝披散在身后映着光线闪出柔滑的光泽。祈烨眯了眼无声地看着曦宁的背影好一会儿,不知为何,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在心头升起——这情景好似在哪儿见过。 他放开脚步向她靠近,略微发出些脚步声。 曦宁听见身后走近的声响,以为是香儿,于是轻道:“这伤不碍事,你别紧张了——”话还未落,一只比她大得多的手已有些强制、有些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腕。 “不碍事?流了这么多血还不碍事!”他没想到这伤竟是这样重,刚才见香儿着慌的模样,还以为是下人们惯有的大惊小怪性子,现在瞧见曦宁白衣上的一片血渍,才在心中一凛——看见那伤忽地让他觉得十分地痛,痛在一个他不曾痛过的地方! 祈烨夺过曦宁的手察看伤势,也没注意滚在她裙裾上的东西。 曦宁怎么也想不到竟是祈烨,这让她一惊,倏地抽回手。“我没事。”她咬着唇轻道。 已有一阵子没见到祈烨了,从他“娶亲”过后,他就一直未出现在这书斋中。见不到他时她会想他,恍恍惚惚地想着,但究竟想些什么她也无法很清楚明白地理全。可现在他出现了,莫名的,他的关切的容颜竟让她有些抗拒;这心情是突然产生的,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虽然曦宁这一声“我没事”说得轻淡柔和,但却掩不住一种明显的排拒,这使祈烨有些光火。 “你怎么搞的?”他又一把捉住曦宁的手,这回却是带着些怒意。“我替你止血。”见她裙上已染满大片血色,可那伤口却还不止血;不仅她的态度恼他,这该死的伤口却还比她的态度更恼他! “不必。”曦宁望见祈烨带怒意的面孔,忽地想起香儿的话:“那些爷儿们都是一个样,可我相信贝勒爷一定不敢对若兰格格这么粗暴!” 他的粗暴、怒意,都是针对她这个“床伴”的,她才不要这样的祈烨来关心自己!再次的,她又用力地要抽回手。可这回不再顺利了,祈烨带怒意的手比她更执着也更有力,他加重力道握紧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量强得甚至弄疼了她。 祈烨眯起眼冷怒地看着曦宁似柔似坚的美丽容颜。 一直,她都是柔顺的,甚至在他粗暴地伤害、掠夺了她后,她还是带着静柔的眼神伴在他身旁;她说爱他,而她淡柔的眼神的确也是这样传达的。是什么使她改变了? “放开我。”曦宁心知争力气是争不过他的,于是撇开眼望向别处;她的语调还是柔软,可在无形中却带了几分刚强。 曦宁其实也为自己此刻的心思而震撼。她在见着祈烨的瞬间心口就起了无名的变化,而他染着怒意的眼神更加强了这层变化;虽然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心情,可着实令她难过。 为什么……她竟觉得不想见到他!? 祈烨望着她微低首的容颜,灵透的眸子掩在纤长的眼睫下,而眼睫因着眼瞳的移动而微颤着;她,美丽依旧,甚至是如此的不从也带着奇异的柔顺,美得十分惊人。可她这似柔的排拒却比明白的反抗更恼人,而这样的美也令人恼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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