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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不必等到最后,答案早有了——是她输了。

  他要自己的心,这到最后都成了输赢之战?有时愈是输不起的东西就愈容易输,愈是想逃离的就愈是躲不开。

  心甘情愿地付出身与心吗?

  此心已付,此身……若再交付,那她还能残存什么?

  没有他的允许不能离开他身旁?

  若兰抬起低垂的眼睫,望向走在前方的昊霆——他连背影都如此挺拔英武,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一开始时会觉得他迫人、会在瞬间慑于他的气势、会为了偷觑他而心慌意乱、会执意地赖上他……只因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注定她要沉沦于他的狂狷之中,要把心交付出去。

  可以的话,她也不想离去,想留在他身旁!但,现实不容妥协。

  她在扬州的事既已让皇阿玛的人知道了,就没放过她的道理,而她也晓得此次逃婚出游也只能为自己争取一丁点儿的空间——困于王府前的短暂自由空间;但最终,她还是得回京,回到那堂皇的世界,过着与自己身份“相符”的生活。她,还是得嫁给豫亲王府的祈烨贝勒。

  她知道的,早知道的,就算再怎么乱来、再怎么荒唐也是无法丢弃皇格格的身份。从她在皇宫里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她的未来不是能自己掌控的命运,而这些年她能一直活得如此任性且自在快活,也都是皇阿玛的一再纵容。

  可是,这是最后一次,没有以后了。人,没有永远是小孩儿的。

  其实在心底最深处,她晓得自己终得回皇城。玩遍大江南北的心愿是场梦,她努力过,也短暂地实现了心中的宿愿;而这荒唐的逃婚事件也算是十分了不起的反抗行动,足以表达她对皇阿玛任意指婚的怨气,也算够了,可以光荣返京面对气坏了的皇阿玛了。

  只是,没在计算之内的是——她遇上了昊霆……

  而之前她说的那些话;说什么接下了战帖,基于骄傲不会临阵脱逃;说这只是场无聊的游戏,是没有结局的虚掷心力,最终胜利的一方一定是她,因为她不会将心交与一介商人,这不符她的身份……等等,都是鬼话!

  说这些话是她要昊霆讨厌自己,认为自己是个骄纵任性的格格。她晓得再这么下去是会害了他,皇阿玛若知道他这么样轻薄自己,一定不会轻饶他!

  她晓得,就算皇阿玛再怎么宠她、疼她,也不可能任她嫁与一名商人的,更何况,他已将她许给了豫亲王府的祈烨贝勒。

  至于昊霆,任他再怎么自信、再怎么威仪天生,他,也只是一介商人啊!

  不要说皇阿玛了,就是京城里的王爷贝子们,或随便哪一个三品以上的官员,他都斗不过呀!他这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她不能再害他了。说那些话就是要激怒他,让他狠狠将她从身旁逼开,不再理会这么一个骄纵任性的格格!

  对,她很成功,成功地惹怒了他,可他反将自己捉得更牢了……

  想到这儿,若兰又不自觉地抚过自己的唇,想着他狂怒下的吻,才一想起,心又猛地狂跳。她抚上心口——前胸有着隐约的细微疼痛——是他,是他大掌恣意揉捏下的结果……

  “一路上你不言不语,在生气?”

  昊霆的声音忽地响起,打断了若兰的沉思,也稍稍吓了她一跳。

  若兰蓦地抬起低垂着的头,手还紧捏着前襟的布料,抬眼就见他不再背对她直往前行,而是站定在自己前方,拿那似隐着怒气的深沉黑眸观察着她。

  这双黑眸,恍若有魔力般,一而再地让她心口紧锁。

  难……真的好难,要离开他真的好难!

  为什么?为什么他只是一介商人?为什么他要这么残酷地夺了自己的心?

  这对双方,都没好处。他能夺她的心,但得不到她的人;她送了自己的心,已不是完整的一个人……

  “不……”若兰摇头。

  “这不像你。”望着沉静过分的若兰,昊霆缓道。

  不像她?当然不像!她从未有过如此沉重的心情,许多事竟要她于这一、两天内在心中一一理清,此时她才明了自己其实并不如从前所想那般坚强而不可一世。

  身份,不能阻挡她心许一名商人;身份,却能阻挡她和他有未来。

  “你的改变是从我揭穿了你的身份后才开始的,如果你这么在乎自己格格的身份及血统,在开始时又为何毫不在意地与我同处,甚至挑逗勾引我?”

  挑逗、勾引?“我没有!”她何时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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