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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听了,陈士勋哑口无言。

  “所以你打算坦白了没?”陈士诚睨着他,淡漠地道:“我本来是不该管你们的私事,可是你这样已经影响到我的公事,我不能不过问。”

  陈士勋又沉默了好半晌,终于,他缓缓启唇,“昨天晚上……我告诉她,我们暂时不要联络了。”

  陈士诚楞了一下,完全不能理解。

  “你真是莫名其妙,一直想把她追回来的不就是你吗?”难道他误会了?可陈士勋却没抢着辩解,只是低下头,露出苦笑。

  半晌,他才叹口气,平静地叙述,“昨天晚上我去急诊室,静静地坐在角落看着她工作时的样子。”

  “然后?”

  “她真的很认真。病人一直来,她忙得团团转,被呼来唤去的,可是她从头到尾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

  “嗯,所以呢?”这到底有什么关联?

  “于公事上,我也很认真。”

  “妈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当他时间很多吗?

  “我每天都很认真查案、出庭,该起诉的我一件都不会放过,该重判的被轻判我也绝对会上诉到底,所以,不管是讨好还是烕胁,我一律不买帐。”

  陈士诚静静聆听,他或许有些理解了。

  “今天,两颗子弹是打在我身上,我可以无所谓。”陈士勋继续说:“可是,会不会有哪一天是打在她身上?”

  尤其急诊室为开放空间,出入复杂,再加上她经常值夜班,他怎么能放心让她在深夜里独自一个人走进停车场?

  “照你这个逻辑来看的话,开飞机的都不要娶老婆了?”

  “一个是坠机意外,一个是恐吓烕胁,怎么会一样?意外是不挑人的,恐吓是针对我,这哪里会一样?”陈士勋揉了揉太阳穴,他花了整夜才平复的情绪,这下子全都被拉了回来。

  “在我看来是差不多的东西。”陈士诚眉一挑,总算踩下油门缓缓往出口行骏,“况且,你的出发点根本完全没有任何公平性,你担心她的安全,难道她就不担心你吗?”

  陈士勋哑口无言,毫无平时辩论的口才了。

  “有件事情我没对你说过。”陈士诚打下方向灯,车子离开了停车场,“你被送来医院的那一天本来是她值班,可是一听到是你中枪,她整个人吓傻了,动都动不了。这对她来说很反常,这样你还看不出来她有多在乎你?”

  陈士勋闭上了眼,露出苦笑。“同样的,我也是人,我也有害怕的时候,这样我案子还办得下去吗?岂不是被人掐着脖子?”

  “所以你选择犠牲她?”

  “我不认为这叫做犠牲。”

  “怎么不是?”陈士诚冷笑一声,“你为了让自己无后顾之忧,选择了把她给抛在脑后。”

  “我没有把她给抛——”陈士勋正要辩骏,却硬是被打断。

  “而且,你问过她的意见吗?”陈士诚瞥了二弟一眼,颇有责备之意,“从头到尾,你只是自以为离开了就是最恰当的处置,不管是你高三的那一年,还是昨天晚上,你从来就没有给过她出声的机会。”

  陈士勋没答话。

  “你自己说,这样公平吗?”

  他还是保持静默。

  话说到这里,陈士诚也不想继续逼他,便换了口气。“总之,你的事情我本来就管不着,但是你搞走了我的下属,这点我绝对不能保持沉默。我不在乎你们两个到底要不要在一起,反正你想办法把我的下属留下来就对了。”

  听了,陈士勋吁了口气,闭上眼。

  “就想说你怎么可能会主动载我一趟。”

  “啧,屁眼想也知道。”

  “好无情的哥哥。”

  “你少娘炮了。”

  被一个全身都是刺青的肌肉男叫“哥哥”,感觉大概只比被胡碴男坐大腿好一点点而已。

  陈士勋本来不打算理会大哥所下的通牒,可十几日过去,他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

  他开始产生怀疑,为了一个不确定的风险而选择离开刘巧薇,值得吗?

  可另一方面,他也不禁扪心自问,万一将来她真的因为他而遭遇不测,他岂有可能原谅自己?

  答案分别是“不值得”与“不可能”,这两者之间明显互相抵触。

  然而,人是一种容易耽溺于安逸的生物,两颗子弹留下来的疤痕虽然不会消失,但是疼痛早己退去,当人们不再牢记教训有多么血腥的时候,七情六欲便会渐渐浮现。

  例如想见她,想拥抱她,想亲吻她,想占有她……

  “您好,需要帮忙吗?”女店员亲切的声音传来。

  陈士勋乍然醒神,意识到自己挡在人家花店门口,盯着花束发愣。

  他尴尬地抓了抓头发,道:“没有,花很漂亮,只是看看而已。”

  “觉得漂亮的话,可以买回去送给喜欢的女性呀!”女店员非常善于推销,笑容满面,“像是女朋友啦、妈妈啦,或是女同事、女上司之类,所有的女人都喜欢花,送了绝对不会吃龄的。”

  “是吗?”他怎么觉得刘巧薇会拿起整束花来鞭打他?

  女店员见他动摇,更是积极询问,“这样好了,您想送给什么人呢?我可以帮您配一束特别一点的捧花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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