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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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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霆慎把东西搁下,抬起头来看了那对夫妻一眼,道:“请给我们一点空间好吗?” “我怎么可能让我姊——” 话未说完,陈薇雯立刻勾了他的手就往门外拖,“你闭嘴啦,人家情侣吵架你插什么花?要是坏了人家姻缘,你烧八辈子香都赔不起!” “我坏人家姻缘?我这是斩他们孽缘好不好?!” 夫妻俩就这么吵吵闹闹走远了。 留下李霆慎和杨郁娴,两个人独处在一个室内,尴尬了好一会儿。半晌,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些,就是你说的证明?” 他没急着解释,迳自坐了下来,抽出其中几本相簿,做着像是排序的动作,然后道:“这是第一本,你自己慢慢看吧。看完之后,你如果还是认为我爱你是因为你长得像她,那我无话可说。” 语毕,他将第一本递上。 她盯着他手中的相簿,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愿意接过手,然后挑个了与他呈现对角线、距离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翻开第一张,照片里的他和钟湄芳都还很年轻,似乎是大学生的样子。 那时的钟湄芳留着齐肩短发,清秀可人,脸上的笑容自信而灿烂,两人看起来郎才女貌,彷佛从那时候就是天生的一对。 再翻看十几张之后,大概是大三、大四了吧?她的头发长了,换了造型。她烫了发,也染了色,看上去有点像是茱丽亚,罗伯兹的招牌红卷发。 当然,她还是那么的美丽。 杨郁娴突然苦笑了下,她的确是天真过了头,怎么会以为自己能够像她呢?这简直就是公主与平民的云泥之别,哪是她说模仿就可以仿得来的? 换了一本,他们毕了业、出了社会。 一张又一张的出游照,在烈阳底下的、在夕阳底下的、在营火前的、在沙滩上的…… 不自觉地,杨郁娴胸口一紧,原来他们一同走过那么多地方。 她可不想细细品味,于是草草翻过,又换了一本,这回拿到的比较静态。 照片里的钟湄芳出现在各式各样的宴会、聚会里,她一改先前的狂放作风,每一张照片里的她,都是如此高贵、典雅,若不是这叠照片来自李霆慎的手中,杨郁娴几乎就要怀疑有第二个人长得像钟湄芳了。 半晌,她翻完了,稳稳地将照片搁回桌面上。 她没吭声,没表态,没反应。 事实上,她已经深刻体会到“你一点也不像钟湄芳”的这个事实,然而,第二个问题却接踵而来——她开始怀疑了,他的前未婚妻是如此优秀,她怎么能跟这样的对手匹敌?更遑论这位情敌已经成仙、神格化了,她就是拚到头破血流也赢不了,不是吗? 当初醒来时,她就是领悟到这个事实,才决定要斩断这份感情的,不是吗? 须臾,她起身,断然送客。 “你走吧。” 他抬起头,不敢相信她竟是如此反应,“就这样?你要的证明,我带来了,而你却只是叫我走?” 她环抱着胸,抿着嘴唇不发一语,不予置评的立场再明显不过。 杨郁娴的反应几乎是将他撕成了一片片,无情地丢在脚下踩碎。他呆愣了一阵,最后忿忿地起身拂袖走人。 他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欸,你的照片——”她伸手,出声提醒了他一句。 “烧了吧。”他却连头也没回,在门边停住脚,只是稍稍侧了身,道:“你以为我将来看到那些照片,会想起谁?” 静了两秒,他喉头一紧,艰涩地道:“是你,杨郁娴,不会是别人。” 说完,他一秒也没多留,直接走出了“夏阮”。 雨势和来时一样猛烈,他没打伞,也不在乎被雨淋得多狼狈,满腔的情绪几乎冲破他的胸口,却苦无发泄的隙缝。 钟湄芳的记忆对他而言,就像是一道包了脓的伤口,他不曾主动向人提起,别人也都识相地不在他面前提起。 可是为了她,他就像是亲手剖开自己的心脏,不怕痛,不怕苦,就只为了证明他的心里只有她。 然而刚才他瞬间明白了,根本不是什么证不证明的问题,事实是——她不爱他了,不管他犯过什么错、不论他有多么后悔,她都已经不在乎他了。 藉口,一切都只是藉口! 他杵在车门旁,任雨水淋了他一身。突然,无技可施的情绪就像是溃堤了一般,他举臂,疯了似地捶打着车顶。 没有疼痛,只有悔恨。 一下,两下,三下,第四下的时候……被一只纤细的手给握住制止。是杨郁娴,她无声地把伞递了过来,两人静默无语,互相凝望。 她拧着眉,眼眶灼烫,心疼他如此摧残自己。她喊着,试图盖过雨势的声浪,“你这是何苦呢?渴望你的女人何其多,你为什么一定非要我!” 他却苦笑了笑,自嘲地说道:“你千方百计让我爱上你,现在却又把我推向别的女人?” “那是因为我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钟湄芳!” “对!你是刻意模仿她,可是你真的像她吗?”他忍不住吼了出来,握住她那只持伞的手。那样的情绪,不是盛怒,而是剧痛,“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是你对我的用心、用情让我爱上了你,你为什么一直都看不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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