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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然后她拍拍脸颊,振作自己。

  十一月二十日,杨郁娴出发去日本了。

  李霆慎一直以为她去的地方是东京市区。直到五天之后,他接到一通来自医院的电话,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的真相竟是这般令人无法接受。

  “请问是杨小姐的紧急联络人吗?”

  紧急联络人?他顿住,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是,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对方报上了所属单位,以及简单交代了伤患的状况。

  他愈听眉头拧得愈紧,“你说滑雪意外,昏迷指数只有三?”

  他震惊,并且莫名其妙。他立刻中断会议,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不可置信地干笑了两声,道:“不不,你应该是搞错了……杨郁娴是去东京旅游而已,怎么可能会发生滑雪意外?”

  “先生,不好意思,伤患的确是从长野县的公立医院送回来的喔。杨小姐住院需要办理一些手续,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闻言,他的动作瞬间僵凝。

  长野县——那是他和湄芳过去常去滑雪的地方。

  他突然觉得事有蹊跷,然而此时此刻他也无心追究了。

  “我立刻过去。”语毕,他收线,匆匆地离开公司。

  赶到医院的时候,杨郁娴已经暂时先被安置到加护病房。由于并非探病时段,李霆慎只能隔着一片玻璃,远远望着她。

  她的脸上布满或大或小的瘀青,而她一向宝贝的长发也因为头部手术的关系而被削去了大半;左脚被裹上了石膏,右手捆了层层绷带,身上还插着一堆作用不明的管子。

  而她,就像是睡着了一般,闭着双眼,表情放松,好像随时都会从梦中醒来一样……

  是了,这一定是梦。

  不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躺在那儿、还被宣告醒来的机率渺茫?她明明说要去东京,怎么无端会被人从长野县送了回来?

  所以他想,这一定是一场恶梦吧?只要时间一到,他便会被手机的闹钟吵醒,然后结束这场莫名其妙又令人恐慌的梦境。

  只不过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李霆慎一直坐在加护病房的外头,片刻也没有离去,直到暮色苍茫、夕阳西沉了,他仍旧等不到那熟悉的闹铃来解救他。

  晚间,她弟弟杨明彦也携着妻子一同北上赶来,一见到他,立刻送上一记右勾拳。

  “王八蛋!”

  砰的一声,李霆慎应声跌倒在地,头晕目眩、嘴角渗血,却消极得连站也不想站起来。

  “明彦!别这样!”

  他的妻子陈薇雯连忙劝阻他,可她一名娇小的女子哪里挡得住他的盛怒?

  杨明彦大步上前,揪住他的领口,一把将他自地上拖起,大骂道:“你为什么带她去滑雪?你难道不知道她脚上有旧伤、不能做那些太勉强的事吗?!”

  听了,李霆慎震慑。

  她脚上有旧伤?她为什么从来都没提过?他蓦地想起了她在球场上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像是个脚受过伤的人?

  “你说话啊!你今天如果不给我一个解释,我就——”他举臂,又要送上一拳。

  “明彦!”陈薇雯硬是挡在了两个男人之间,厉声斥责丈夫一句,“你在胡闹什么?这里是医院,你给我冷静一点!”

  被妻子这么一说,杨明彦终于冷静了些,他用力地深呼吸了几回,最后不甘愿地放开了对方,气恼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那好,你说清楚,为什么要带她去那种地方?”

  李霆慎则呆茫了半晌,坐回了椅子上,视线没有焦聚,淡然地道:“我根本不知道她要去滑雪,怎么带她去?”

  杨明彦顿了顿,眉头蹙起。“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要去哪?你是她的男朋友吧?”

  面对他的质疑,李霆慎先是自嘲地苦笑出声,才答:“她告诉我说,她要和大学同学去东京逛逛,谁知道她会去长野县滑雪?”

  杨明彦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弦外之音,他握起拳头,眉心皱得更紧了。

  “你该不会是怀疑她背着你偷人吧?”如果这家伙敢说是的话,他会立刻补送一拳给他。

  李霆慎摇了摇头。

  然而,他却只是沉默,什么也说不出来。如果连自己也弄不懂的话,又怎么能为他人解释?

  他是怀疑过,怀疑郁娴是不是知道了他与湄芳的一段情,并且有意让自己愈来愈像她……

  但,这可能吗?

  任何一个女人知道了这种事,第一个反应不都应该大发雷霆的吗?更遑论要她模仿自己的情敌。他想,郁娴虽然身段低,心性却高——光凭她绝不利用任何特权就足以明白这点了。

  所以,他不认为她会甘愿扮演另一个女人才是……

  念头至此,他忍不住掩面弯身,撑在膝上,脑海里是混乱一片,胸口里是阵阵足以撕碎他的剧疼。

  他无法阻止自己不去想像,万一郁娴再也醒不来了呢?

  她是他的奇迹。

  是她,将他从冰冻四年的冰害当中解放而出;是她,将他抑郁晦暗的世界重新刷上色彩。若她真的走了,往后他该怎么走下去?他没有勇气去想像。

  所以,他怎能没有她?

  一个月了,杨郁娴毫无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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