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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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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乔木,不可体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咏思,江之水矣,不可方思。 咕噜咕噜。—……二……三,三颗水泡。 咕噜咕噜咕噜。—……二……三、四,四颗水泡! 随着水泡,抬眼望住上头,看着那缓缓上升的泡圈在抵达如同镜面般光亮的顶端时,全都黏呼成一团,且争相消失无踪。 唉,又没了,再来。咕咕咕噜噜噜,一、二、三、四…… 扑通! 唉?什么玩意儿? 正当数数儿数得开心之际,一颗黑黑的物体瞬间突破了头顶高处的镜面,跟着,它作左右摇摆状地徐缓降下,最后落在纠缠的水草中。 水草?不是,那是头发,她的头发。将那物体从飘摇着的发丝中挑出,睇了眼。啐!居然是颗桃核,想也知道是谁丢的,啖也不啖干净些,真暴珍天物,赏给其他人吃去! 将还黏着些许桃肉的核子随指一弹,看它呈弧状射出,并悠哉地穿过自己踢踏的腿儿,往更远处坠去。只是有些奇怪,这时怎不见那平日可以为吃挤破头的家伙们呢?眼见桃核就要消失在暗动的碧波中…… 一晃眼,一条、两条……三四五条,十余条鱼影儿,瞬间,无以计数的游鱼竟从四面八方窜出,它们将桃核当成箭靶顶呀顶地,等核子乖乖被顶回了她眼前,那核上果肉已如预期地被清除干净。 “呵,就说你们不会像上头那个人那么奢侈吧!”再次伸指弹走干净的核子,张开掌,让几尾闪着银光的小鱼在上头停驻,它们圆呼呼的鱼眼煞是精灵。 “鱼呀鱼,以前看你们挺可爱的,可是最近我不晓得怎么搞地,愈见你们却愈无趣耶?” 一群银鱼恍若听得到这心语,它们倏地散开,顷刻间,又全都往她的发间钻去,好似不玩乱她一头乌丝便不罢休般。 “哈哈哈!哈哈!别这样,我开玩笑的,都跟你们一起这么久了,怎会嫌弃你们?别啦!别啄我,快别啄我!” 它们一会儿顶着她的脸和颈项,一会儿又衔住她的发,惹得水底下笑声不断。只是…… 扑通! 啥?不会吧?又来!就在她开怀的同时,一颗逆光呈黑色的物体又再度落了下来,是颗连啃都没啃过的完整青桃,她正准备接住……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那如镜的平静天光,乍时被激起一阵阵白花水波,因为数以十计的青桃正被人从上泼撒而下,让她看得傻眼。 忙不迭,她只好扭腰、回身、陡潜、窜升,身形矫捷地将青桃一一收进了臂弯里。待那些青嫩的果实在怀中落定,她瞪向波澜稍平的上头;跟着,双腿奋力一伸,急速往上。 啪啦!一阵破水声。 “喂,你戏弄我啊!”才一出水面,她便以甜润的嗓音朝着上头喊了。臂弯里紧护着近十颗青桃,她如鱼儿般地轻松跃出水面,在以木头搭成的渡口平台上站定后,便咚呀咚地踱进了如帘的垂柳中。 “我是嫌你无聊,只晓得整天泡在水里头,成什么样?”款摆的柳条阵里,说话的是名穿着白纱裙的艳丽女子,她正凭着一张桌,研究着卜卦用的龟壳。她的气息较之戏水女子沉静,虽两人看来年龄差距不大。 而戏水女子走到桌前,盯住桌上空空如也的大银盘,就将搭救回来的青桃一股气摊上,她嗔道: “就是无趣,我才会成天泡在里头,要不然你有什么更有趣的游戏可以打发时间?”洁净的水滑落她的身躯,未久,只剩下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儿逗留其上。 凝住眼前一条白晃晃又湿答答的窈窕裸身,白衣女子慢条斯理地说:“衣服不穿上?” “又不会着凉,穿不穿压根儿没差别。”以前只有她俩,都很随意的,谁知道现在多了个人,反倒碍手碍脚。 “不怕人瞧见?” “我不怕,是你怕。”灵动的黑眼闪着黠慧的眸光,探手抓来前一刻披挂在柳条上的衣物,身子未擦干,就将湖水绿的衫裙从身一披。 “这里不再只是我们两个。”叩叩地摇晃龟壳,将里头的铜钱就桌一撒,待她抬齐并细看,不由地拧起眉。 “是呀,还有一个被你抓来的倒霉鬼。他要看就让他看去。”那个什么燕什么昭什么王的,管他是啥王,活该好色被抓来!不过想想,她至少有他可以玩,那么自己呢? 噫,可闷死她了! 不管,她想了一个早上,今天非作下决定,管她同不同意。她瞟了眼桌前人。 “我那叫作把握所爱。你如果待在这里嫌烦的话,可以四处逛逛。”抬眼,手指着远处。 “什么把握所爱?明明叫勾引!”啐着,且跟着她的指尖看向远处,那里左右各夹了一座山,岚雾极重的山腰下方,是条奔过两山峡口的江水。只是,那里确实是风光明媚,可波澜不兴地,一点趣味都无!“哪个四处?还不是就这几个地方,我腻。” “别胡思乱想。”似乎意识到她的不定性,欲阻止。 “我想出去。”果真,她说了女子最担忧的事。 刚刚的卦相扑朔迷离,而她卜卦时则想着眼前的她。“不成。”“我想自己作主。”清朗的眉眼尽是笃定,今日谁也留不得她。她想越过这山头、这江水,到远处去看看,即使前途不明。 细瞧着倔气的人,悠悠叹口气,其实她打好久好久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想自主,我也阻止不了,但我刚刚卜了个卦,你要在这时离去,恐有险事。” 粉唇一噘。“我道是愈险愈好。”想着想着,她竟嘻嘻地笑了,只差没拊掌称好。“不再考虑考虑吗?” 摇了摇头。“你别担心了,我自会拿捏,也许……二十个朔望日之后,我就会回来,也许更久,可……也不会太久啦!”回眸看着女子,心头其实有点不舍得,每回当一有出走的念头,一定会先想起她。努努嘴,又问:“对,你方才说的险,是指什么?” “这险字是指人和……”欲言又止。依她们的身份,一旦遇上这字,往往失利,何况单纯若眼前的她。情呀情字,你为何就得这么难解?侧着头,等回音。 沉吟良久,好不容易作了个结论。“唉,也没什么,只是这一去,是你的决定,除了小心一路上遇到的人,在临行之前,我还想送你个礼,你可不能拒绝。” “什么礼物?”皱眉,有不祥预感。半晌,但见女子由身侧拿出一只小竹篓,约莫一个小茶壶大。 “带着它,这样我才能知道你平安。万一有事,就差它回来,到时不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记住了吗?” “不会吧!要我带这跟屁的家伙?”拍上圆满的额际,哀号一声,瞪住正微左右晃动的竹篓。 “嗯哼。”轻颔螓首。“瞧,你给跟,它很高兴呢。” “什么呀?”可问题是她不高兴给它跟啊!呜呼!哪有这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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