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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吓。”只是她门一开,竟发现外头早站了个人,是刚刚一直盘桓在她脑子里的人。

  “对不住,吓著你了,我只是过来看看。”凤玉换了件衣裳,仍是羊脂色泽,金穗的阳光则在他身上铺了一层圣洁的晕圈,炎炎若神人。

  “我没吓著。阔天……他还是一样。”而她……也还是一样胆小。

  瞧进她偷偷喘气的动作,唇微哂。“还是一样,就是希望,没有恶化,就是幸运。”语气持平却富深意,他说这话似有目的。

  “我懂凤公子的意思,但是却不能忍受这样的现状,如果他再躺下去,府里可能就……”她指得是买卖,婆婆不让她帮,光凭她老人家,情状堪虞。

  “府里会出状况,那么你呢?”奇美的丹凤又望住她,望进她担忧的神态下,藏在深处那不为人知的孤寂。

  “我?”被他一问,兰舫倏时陷入沉思。那么她呢?现状对她而言,似乎毫无影响。阔天醒著,人亦不在她身旁,阔天昏迷著,她亦无能与他对谈,充其量只是对著他自言自语,如同他不在的时候。“我……不就这样么。”

  晃晃悠悠思索著,一股原本模糊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渐显清晰。对于申家,她只是可有可无,对于阔天,她亦是,也许她不想以这种形式存在,但现实迫然,她只能无奈。

  “兰舫……”不知不觉他唤了她的名,像深知已久的老友,只是她仍沉溺于迷潮之间,所以并未听闻。然而等他又想唤……

  “兰姐姐。”隔著天井的对边长廊上,传来一声年轻的女音,截断了他将出口的话。他望向对处,那里站了一名身著粉紫纱罗裙的少女和一名高俊的青年。

  “是初音。”她笑著朝她招招手。少女和青年借住申府已有几日,她同她说过几次话,但每回都会被她身边的人打断,那脾气不怎好的青年,好似不喜她俩接触般。

  目光紧锁著那道淡紫身影,凤玉神色倏地冷下。“她是谁?”

  “她是府里生意往来熟客的幼女,来自江州,说是要到远地办事,路过这里顺道来拜访,并借住一阵……凤公子你?”瞥向凤玉,意外他额上的印记竟鲜红如血。

  “你的额头……是不是受伤了?”伸出手。

  撇开头,避开她下意识的动作,手掩上额。“我的额头没事,倒是那名少女,你尽量别太近她。”转过身,打开客房的门。

  “为什么?初音看来是个好女孩呀。”盯著那远远走来的谈初音,她不明白凤玉的意思,因为那女孩虽年幼,但谈吐行止的圆融度却远过于一般人,实可贵。

  “她身上带有对你不妥的东西。”在关上门之际对她慎重说道,他的眼神添上一抹阴晦。

  “不妥?”疑惑著,等她抬首想释疑,门却已被掩上。

  “兰姐姐。”这时刚刚还在对面的两人已经来到她身旁。“这府邸真大,明明近在咫尺,却得走上一段才到得了。”初音觑著前一刻才掩上的客房门。

  “房子大啥用处?虚伪,把戏。”厌极客套,冷哼了句,仲孙焚雁脚下一踏,人轻而易举地就跃上一边的树上,他俐落一倚,胳膊粗的枝干倏成他的背靠,而臂肩轻晃,那一直不离身的长刀立即入手。“郁垒钢刀,刀长三尺四寸,柄长一尺,发漆木鞘,柄首包金,弯体入型,百炼钢成……百炼钢?都要我不得拆封,怎知是百炼钢制成?呿!好个死秃驴!”

  原本把玩起劲,但每回一瞧见那封鞘的血符,他就要咒骂那远在雷鸣寺,要他不得妄行的人。

  “好俊的身手……”兰舫喃言。以前未出嫁时,和爹出门做买卖常会看见一些在街头卖艺讨生活的练家子,瞧他们过招顺畅,她爹总会这么夸上一句,虽然她不懂武也见识不多,然而眼前这青年的身手却显然矫健过人。

  没将另两人的举动入眼,初音只是迳自注视著客房。

  眸光自树上调回,兰舫盯住个头小小的初音。“怎么了,在看什么?”房门是关上的,是以初音的举止突兀。

  转回脸。“兰姐姐,你夫君未醒吗?”

  摇摇头,叹气。“毒是控制住了,但人连眼儿都没睁开过,我好担心哪。”

  “刚刚那人……”很明显,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

  “这几天你没见著吗?就是凤公子救了阔天的性命,现在用来抑止蛇毒攻心的药草,也是他调制的。”

  “姓凤?”她的语气很疑惑,似是琢磨著什么。

  “姓凤,名玉。”

  “凤……玉?他不是府里的人?”一听,初音灵光似的眸,更是对著兰舫的身上细寻。

  “不是,怎么了?”顺应著她的目光,她提了袖,又拉了裙,就是不见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

  寻找未果,抬眼这才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明显,于是她歉然笑笑。“没什么,我能摸摸吗?”好奇地望住兰舫的腹肚。

  先是讶异,因为才刚足三月的身孕从外表看来并不明显,但初音的表情让她有分享的喜悦。巧笑倩兮,她点点头,并任由初音将小手搭载她腹上,温柔地抚触。

  未久,敛回手。“他会是个孝顺的小壮丁。”

  “还没出生,怎会晓得?初音嘴真甜。”若能生下个男孩儿,申家就有后继了。

  虽认为这只是客气话,但她仍是开心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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