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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要不要我把你的计划一一罗列?”我装模作样地掸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可能!你怎么——哦!是你!你说到底是不是你?!”他指着我大叫。

  “什么是我?你别发癫痫病发行不行?我当然是我。”我装傻。

  “拜托,再装就不像了。上回学校那桩子事,我本来估摸着还需要一周才能摆平时,谁知道第二天那群混崽就来给我赔礼道歉,他们找来的帮手是什么来头我心清肚楚,竟然连照面都没打就撤了,这真是见鬼了。我也猜到肯定有人暗中插手了,却怎也查不出来,谁料原来是你!”

  林智像泻了气的皮球般又躺回床上:“难怪古龙会说‘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往往就是你最大的敌人’,姐,你深藏不漏啊!我倒是看走眼了。”

  “拜托,再装就不像了。”我移用他的原话。我要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呼风唤雨,从他头一天出道我就会照看他了,哪里还等到现在。“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

  他又一骨碌坐起来:“什么朋友?”

  “不告诉你。”我直接斩断他脸上浓浓的兴趣。

  他犹如蔫了的叶子般躺下去,可没几秒,却像是被设了定时的芭比娃娃,再一次蹭地坐起来:“我知道了!冷如风!是吧?”洋洋得意地看着我。

  “不要问我。”我讶异,他摇头晃脑地吹哨:“我也不告诉你。”阴阳怪气地学舌。

  我忍不住笑,这小子。

  他的脸色忽而转闷,“姐——”

  我没好气:“别一副被人抢了玩具的呆傻样,我担当不起。以后我不会再插手你的事,行了吧?当然目前这件除外。”

  我弟弟的智商不是一般的高,简直就高的离了谱,念小学中学时连连跳级不说,一些智能技巧的机械模型、手工制品更常失把指导老师吓一大跳。现在还有几个月才满十六周岁他就已经要考大学了,不把书好好念到博士后再拿那个什么“学家”实在是糟踏了他的天赋。

  玩闹的嬉笑从他脸上退下,沉默之后他道:“老爸身体不好,公事太繁忙了,我怕会累垮他。”

  我望向窗外说:“你可以一边念大学一边去他的公司里打杂,上了门道之后再把能力这内的事务接手过来。以你的资质,不怕应付不来。”

  他呆了呆,伸手拍拍脑袋:“好像也是,我怎么就没想到。”

  “唉!难怪古龙不曾说‘天才与白痴只在一线之间’,他是给你面子嘛。”

  他咔咔大笑,手掌凌空一划,指指自己:“这边的是天才。”

  “去你的!”我向他飞书袭击。

  他的俊目滴溜溜地一转,起身走进我的更衣室提了袭裙子出来:“只要你明天穿这个,那就大家都OK?”

  我瞄了眼那雪纺纱织的裙子。

  “看来你也不打算给我第二个选择啰?”我慢声道。

  他飞红了脸,尴尬地搔着后脑勺,立在原地嘿嘿干笑。

  我也笑,不忍心在捉弄他,“欢迎随时离开。”

  “是!元首。”他如接到特赦令,冲我行个纳粹军礼,飞跑出去。

  古人有语云,一笑泯恩仇。人生的种种真的可以大度豁达地全都一笑置之吗?我很迷惘。

  方府内到处是香衣云鬓,楚楚绅风。

  梅平把贺礼呈给站在方怀良左侧的方伯母,说过了祝辞,寒暄之中方伯母把礼盒递给下人后,拉起我的手上下打量我。

  “怀良,你看鸣雍这位千金,是不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难得今儿个澄征从学校跑了回来,窥个空儿也让他见识见识什么真正的沉鱼落雁,别净瞒着我在美国那边胡闹。”

  方怀良一脸带笑,犀利精明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向我父亲:“这就得看鸣雍兄的意思了。”

  我父亲笑着应和:“现在的孩子大了就了不得,我们这些做父辈的哪里还有说话的余地,让他们年轻人自己拿主意吧。”说话间目光掠过我。

  又道:“其实能交个朋友也还是好。”

  梅平站在父亲的侧边,和乐地发问:“澄征也快毕业了吧?”

  “可不。念了硕士又念博士,再不毕业都要把人念傻了。”方伯母笑语,掩不住一份身为母亲的自豪。

  我就像关在笼子里供人待价而沽的困兽,拘束之于还得自始至终在脸上堆起一丝不苟的端庄的微笑。他们也不是没有注意到我的戒指,只不过是都当我小女孩贪玩戴了个另类饰物。不知情的谁会认为那时钻石做的?我便要告诉别人都不会有人相信,没准还抛给我两粒“你疯了不成”的白眼球。

  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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