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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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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牟允中直言不讳地承认。“我们好歹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了两年多。 日子虽不好过,但我熬过去了,并且期盼此后可以有个正常的婚姻生活,”说到此,神色黯然的他顿了一下,苦笑地说:“遗憾的是,奇迹并没发生。” “那么你是为了彼此不再和谐而难过了?” 他先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旋即给医生一个肯定的答覆。“不!我想我是为自己伤害她而难过。” 医生往后靠在皮椅上,再次审视眼前的男人。“所以你是因为伤害她而难过了。但先前你也说过并不后悔。这不是很说不通吗?” “是不大通。可是我得告诉你,当我回想起和我太太结合时的那一刹那,那种解脱的感觉,是我很久没有感受过的经验,我甚至有种想大哭大笑的冲动。更荒谬的是,我还把自己想成了牛郎,而她是织女,好不容易才求得在那座该死的桥上相遇的机会。因为我天真地妄想,原来我的婚姻还是有希望的,还是有前途的。结果……”牟允中两眼泛红,强咽下一声哽咽,沉静地说:“那次后,我被她骂得一文不值。” 听到这里,医生真的是忍不住了,他抽出两张卫生纸,一张递给牟允中,一张则是放到自己的鼻子前,用力擤了一下,犹豫地问:“她骂你什么?” “强盗、土匪、色狼、你去死!骂得人顺口,听得人顺耳,不是吗?”牟允中调侃自己。 林医生迅速瞥了牟允中一眼,突然有个新的想法。“牟先生,你太太是不是曾经历过不幸的事情?所以让她这么怕男人。” 牟允中看了医生一眼后,将眼睛挪到自己的鞋尖处。“对不起,林医生,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譬如曾遭受男性的虐待、被男人玩弄抛弃,或者一些不幸事件之类的。” 牟允中双手交握在腹间,双肩一耸,“应该没有。” 林医生微抬起审视的眼,扫向牟允中。“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说过她以前很信任我,对我是有话直说的。而且我是我太太的第一个男人。所以如果有任何不对的话,应该是心理障碍的成分多于生理。” “喔!”绕了半圈,他这个专业医生都还未敢下结论,病人已知毛病在哪儿了。不过,对方若不肯说真话的话,他实在不知从何帮起,“没有与牟太太深谈的话,我实在不知道为何她会这么排斥亲密关系。也许你可以再告诉我她的事。” 听医生跳过类似刚才的问题,牟允中像是松了口气地说:“她有洁癖。我们家向来一尘不染,凡是宴客过后,不论多晚,她非得再三掸过沙发才会关灯就寝。” “你认为这是症结所在?” “谁知道,反正有时候我会被她弄得神经兮兮的。” “你可以描述一下你老婆吗?不管好与坏,把你对她的感觉说出来。” “她是个大家闺秀型的女人,不抽烟,也不赌博,连股票市场都不肯上,但是对直销销售人员而言,她是一块超级大金饼,怎么刮都分不完。当其他女人为了悦己者容的理由穿金戴玉、美容健身、上街大血拚时,她可以穿着一双烂拖鞋,跑遍台北市的保险公司,只为自己买一张全险。她这么做的理由是,如果她这个做太太的不幸翘辫子,那么我这个做丈夫的不必跑去澳门赌马,就可以变成全台湾最有钱的鳏夫。如此大费周章只是想表达她是在乎我的。但是林医生,我请教你,如果你有这种‘闲内助’的话,该怎么办?” “我会很高兴,起码人财不会两失。”林医生本来的意思是想幽他一默的,但玩笑开得不是时候,马上招来牟允中的怒视,连忙正色地说:“但……这种事嘛,实在是因人而异的。” 牟允中缓缓撤去想置医生于死地的表情,张开乾涩的唇,继续刻板地说:“她有时会到市贸附近的大楼教授插花课程,和一票女性朋友聊天,其余的时间全都花在理家、煮饭、洗衣、买菜等工作上。” “你不喜欢她这样吗?” 牟九中将双手一摊。“谈不上喜不喜欢,只要她高兴就好。” “听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很好奇,到底……这些年来,你们是怎么维持和谐关系的?我是问,你怎么肯愿意忍那么久?” “那很简单,只要把我和她想成是一对过了更年期的老夫老妻,包准行得通。”牟允中自嘲地说。 “即使你清楚自己是个三十三岁、有着正常欲望的大男人?牟先生,这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不容易办到的,所以我觉得你没必要苛责自己,增加心理上的负担。你应该放宽心,试着去取得她的谅解,让她知道她错失了多少美好的时光。” “这我已很努力在试了。” “那么成效应该不差才是。” “是不差。”牟允中冷嗤了一声。“她的谅解方式就是照样在我的公事包里塞套子,然后为我物色一个情人,好发泄兽欲。” 从八点半起至目前十点半,整整听完眼前的男子的叙述后,林医生已无话可说了。 他倒觉得该来跟他谈一谈的人是牟太太,而不是牟先生。 “牟先生,不知道你下回愿不愿意带牟太太走一趟本中心。我想夫妻之间的问题,若能一起探讨的聒,解开心结的成功率会比较大。但这也得视当事人是否愿意配合我们医生而定。” 牟允中很平和地看着医生,但太平和了,有点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已经来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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