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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唐震天将脸埋在两掌里,无法给邵予蘅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他这一生不算真正爱过,对于情爱,还处在混沌初开的蒙昧阶段,始终超越不了那个十五岁的女孩留驻在他脑里的纯美印象,若硬是强词夺理,一口咬定自己会无条件地去爱一个女孩,那是肤浅、言不由衷的。

  尽管如此,无人能否认,他这些年除了努力帮雷干城打稳江山外,还不忘记费心啃书本、拿文凭,因为,他的确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抬头挺胸地站在于敏容面前,意气风发地宣告,他这个凤梨芭乐的后代是有资格追求她这位金枝玉叶的。

  怎奈,到头来还是得接受一件事——在现实人生里,美梦与心碎,其实是千颠万覆犹不能逆改的同义词。

  他平心静气地回覆邵予蘅提出的问题,“我是不能。”

  邵予蘅一睑心疼地劝道:“那么诚心诚意地祝她幸福好不好?”

  这个节骨眼上,要他祝于敏容幸福不啻是祝那个自私的杰生幸福,而他不是那种轻易宽待敌人的人。

  他勉为其难地道出他心中最想做的事,“我想见她一面。”

  第七章

  邵予蘅有点担忧,她搜寻着眼前的人脸上的表情。她听说儿子打少年时就加入某种地下社圜,结交了不少称兄道弟的[朋友],当年她初闻消息时,真是心煎如釜豆,但又没立埸干涉约束,想要委任学校教职员去开导儿子,又怕适得其反,造成儿子的反弹。

  所以就在那一年,她头发白得快,上美容院染发整烫的次数比往年多了三倍。

  而当宝贝儿子高一学期结束时,她得知他的成绩不但没有退步,甚至是名列前茅时,便决定从此静观其变了。

  “你有什么样的打算?”

  而这一静观,忽匆七年飞逝而过,儿子参予过大大小小的帮派事端起码有个十来件,有些甚至东窗事发上了报,但奇怪的是,这小子命倔,竟没有一次被警方盯这一点,他可是比另一个在美国混的“流氓”还要青出于蓝了。

  唐震天对她做出保证,“我没闹场的意思,只想知道她变了多少。”

  邵予蘅不愿儿子抱持任何希望,便将她所知的一切道出,“当年敏容的父亲死后,我还来不及替他下葬,就收到敏容和她的生母在加拿大发生车祸的噩耗,她的生母送医不治,敏容则有脑震荡的现象,我以新任监护人的名义,带着冀东的遗物去照顾敏容,才了解她失忆的情况不轻。大约拖了半年,敏容的记忆力才一点一滴地恢复过来,我以为上帝这样安排她暂时失忆,也算是圆满,只是……”邵予蘅说到这里,将话打住,她无法告诉唐震天,他的名字与影像就是这样被历劲归来的敏容给遗忘掉了。

  目前的于敏容,心里只有杰生一人,对唐震天的记忆早已是零。

  两个月前,于敏容打电话给邵予蘅问安时,邵予蘅一时忘了,快乐地告诉她,唐震天就要取得硕士学位的消息时,她还反问她一句,“阿姨,这真是个好消息。不过……震天是谁啊?”

  邵予蘅当时花了好多时间解释,于敏容才勉为其难地说:“嗯,经你一提,我好像有印象了。”

  此刻的邵予蘅重新面对唐震天,将心里的遗憾掩藏好,强颜欢笑地建议,“我这里有她的照片,你要不要挑一张保存?”

  唐震天没异议,将邵予蘅过滤好的照片仔细地翻看,好久才吭出一句话。“她比我想像中的还漂亮。”

  邵予蘅警觉出唐震天话里夹带的钦慕,小心翼翼的补了一句,“敏容说造型师功不可没。”

  唐震天点点头,挑出一张照片,“你打算送敏容什么做贺礼呢?”

  “我为她订了为期半年的登山特训课程,”

  唐震天闻言盯着邵予蘅,猜测道:“她的另一半该不会是登山狂吧?”

  邵予蘅既惊讶又佩服地望着儿子问:“你怎么猜到的?”

  他耸了一下肩,无所谓地道:“随便瞎猜的。”

  其实他是从于敏容爱屋及乌的个性来推测的。那个叫杰生的家伙,如果将指一弹,点名要她上刀山、下油锅的话,她恐怕也会不计一切地听命行事。

  “敏容跟我提过,杰生爬过珠峰两次了,她希望有朝一日也能跟杰生去看山。”

  唐震天听了,没好气地吐出一句,“这世上就是有这么自虐的人。”

  邵予蘅听出他话里的醋意,很想咧嘴笑,却明白她若一笑,他这辈子可能更不愿意喊她一声妈了,于是她装出一脸同情,附和道:“就是说啊!这个杰生也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老是要敏容迁就他行事,如果有可能,我还真想从中作梗一下。”

  邵予蘅与杰生晤面过两回,几番谈话后,她认为杰生虽然是摄影界的天才,但却足无可救药的自恋狂,把旁人都看得扁扁的,自己则是完美无瑕,从来不会出差错,这种“错不在我”的人怎么可能会公平地善待于敏容呢?

  她真想把自己的观点灌输给唐震天,怂恿儿子去扮演骑士,解救被爱神下过咒的于敏容;但回头想想,唐震天的个性横霸,品行更是有待商榷,要他英雄救美,不啻是用一枚浑蛋打定另一个王八蛋,除非无计可施,这样“以暴制暴”的下下策可千万使不得。

  唐震天单眉一挑,平淡地说:“这事其实容易办。”

  邵予蘅马上提高警觉,她扫了英俊挺拔的儿子一眼:心里忍不住哀叹,“唉!果然不出她所料!儿子虽然生得一表人才,但思维上还存在着黑道人物的霸念,他若醋桶一翻,将心一横,绝对干得出不择手段的事。”

  怨来怨去都是那个姓邢的家伙不对,他当年为什么不坚持一下,他若拒绝她的挑逗引诱,她也不会生出另一个黑帮份子来。

  啊~~都那么多年了,她一忆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忍不住要发脾气。

  她按着太阳穴,婉转地暗示,“不可以让敏容还未出嫁就守寡,算算家族辈份,她也算得上是你姊姊……”

  唐震天老实不客气地提醒邵子蘅,“我妈早入坟了,哪来的姊姊可认?”

  邵予蘅听他说出这么绝情薄义的话,可真是揪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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