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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身为一个医者,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病人需要我帮忙,而我却什么事也不做——好吧,既然你不跟我回去,那就由我过来。”包扎好伤口,天音拎着灯笼与药箱,小心翼翼拉开树篱往外走。

  树篱打开的时候,宫残月发现天音说得没错,墨黑的夜色几乎可说是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天音拎在手上的那只灯笼之外,四周全然见不着一点光亮。

  宫残月一瞟她的侧脸,在树篱子关上的刹那间,他的身体已自行做出决定,弹指熄掉了洞里那盏烛火,随后以剑撑身,手掌推开树篱尾随跟在天音身后。

  就算是偿还她来回奔波的恩情吧!

  走在前头的天音没料想宫残月会跟来,当听见身后多了个声音,她冷不防吓了一跳。但举高灯笼瞧清楚来人身影,她纤巧不过巴掌大的小脸,顿时浮现了朵甜美的笑靥。

  宫残月见她笑,心头顿时一抽,那是种泛着淡酸的紧张,是他前所未见的情绪。宫残月困惑地皱起眉,不解眼前女子,为何总是能够给他那种奇异的感觉。

  “需要我搀你么?”天音走来他面前笑问。

  但宫残月只是很酷地别开头,明确地以肢体行动排斥她的靠近。

  “跟我来吧。”天音现在已经被他拒绝得很习惯了,她只是耸耸肩,一脸不在意地扭身往前走。

  宫残月的目光,一直落在她那泛着朦胧光晕的背影上,尤其当天音侧转过身朝他招手,指示待会儿将走的路时,灯笼的亮光一下照亮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宫残月瞧着瞧着,他小腹不禁涌出一阵热潮。

  对于欲望,宫残月并不陌生,他先前常在春季来临时见野兽交配,甚至还曾遇见举止大胆的村姑野妇,主动献身于他。但宫残月从没发自内心渴望过任何人,没想到头回挑起他欲念的,竟是眼前这名有着菩萨心肠的秀美姑娘。

  亵渎。念头浮起的瞬间,一声低喝紧随着念头浮现。只是隐隐在腹中燃烧的欲望,又怎是“亵渎”二字,能一举消熄掉的……

  “这就是我住的地方,小心门槛——”率先进门的天音点亮屋里的烛火,候在门边微笑说道。

  宫残月跨进小屋大门的同时,心头突然浮现一抹奇异的预兆——仿佛从现下开始,他的人生,将会有着彻头彻尾的改变。

  “这儿。”天音掀开帘子,示意宫残月往里边走。

  这是个简单但很干净的小房间,宫残月站在门边环视,里头竹床桌椅矮柜等家具齐全具备,宫残月目光调向正忙着铺床拿枕的天音,自十五岁之后,他除了自个儿住的屋子之外,再也没机会进到任何人家中,所以相对于天音的泰然,他只觉得浑身别扭不自在。

  “你先休息吧,我这就去帮你煎药,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喊声,不用客气。”天音看着宫残月说道。

  宫残月没有回应,只是睁着一双戒备的眼目送天音离开。虽说他身体不舒服,但他也没因为这样,就乖乖照着天音的吩咐睡在她铺好的床上;他理智可清楚得很,他过来的目的是喝药,不是来睡觉。

  直到天音熬好药端进来,宫残月才稍稍移动了下身体,将原本垂看着地面的目光调向她。

  见状,天音吓了一跳。

  在外头忙时,天音一直侧耳倾听房里的声响,她还以为这么久时间,那公子说不定已经睡着,结果没想到——

  “天呐!你竟然一连站了半个时辰,这样身体怎么会受得住!”天音边说,边将手里药碗放到桌上。

  本意是想搀扶宫残月坐下,怎知她手才刚伸起,他却陡然退了一步。

  “我的药?”他目光瞟向桌上的药碗问。

  瞧他坚持不让人帮忙的姿态,天音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了口气。“是,药才刚煎好,很烫,你小心点——”

  天音还没说完,只见宫残月猿臂一伸,端起药碗咕噜两声便一口吞掉。

  天音吓得忍不住出声低呼。“你这样会烫着……”

  宫残月却一脸没事地将空碗放下,随后他身子一转,突然朝外边走去。

  天音忙问:“你要去哪?”

  宫残月脚步未停地答:“山洞。”

  “但外头那么暗——”

  天音说话的同时,宫残月已然穿过内房,正要伸手打开大门。

  天音一见,急忙捧着蜡烛,快步追在宫残月身后。

  “我送你。”

  “不需要。”宫残月挡下她。

  就是不希望天音一个人穿越暗黑的森林,宫残月才会尾随她回家喝药,这会再让她送他,待会儿她不就又得一人独行

  “但是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从来没有人担心过他。

  天音眼眸里的担忧挽住了宫残月的脚步,只见他沉默地取走她手上的蜡烛,点亮她挂在屋外的灯笼,拎在手上,之后才回眸看了天音一眼。

  那眼神仿佛是在询问她——这样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天音点点头,朝他温柔一笑。“路上小心,我明儿一早就帮你送早膳过去……”

  话没说完,穿着不合身外衣的宫残月,突然侧身越过天音,踏进沁凉如水的夜风中,黑墨墨的森林,一下便将那一点光晕吞没。

  望着宫残月消失的方向,天音喃喃自语似地提醒自己:“晚上该多费点时间,快点帮他把衣裳改好……”

  “对不住,昨晚答应一早就要帮你送早膳过来,没想到却睡迟了。”

  从天音一进山洞,宫残月眼眸一直没离开她身上,平静无波的表情看来就跟昨晚没啥两样。可当天音一靠近他,惊愕地发现他双颊烧红。

  天音忧心地伸手触碰他额头,小脸陡然一白。好烫!

  宫残月本想躲开天音的碰触,可发热加上胸口的重伤,他竟连逞强的力气也挤不出来。他沉沉地吐了口气,倔强的黝黑面容满布懊恼的神色

  “都是我不好,我昨晚真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回山洞里——”说到这天音突然拍了下额头。这会儿才说这些有什么用,重点是他的病呐!“来,我搀你回我屋里,山洞湿气太重,不适合养伤,你一定得换地方休养——”

  “我要待在这儿。”宫残月躲掉天音伸来的手,张着被高热熏得越发晶亮的黑眸望着她。

  宫残月有多倔,天音昨晚早已领教过。她叹了口气,只好放弃带他回家的念头。“那,我先帮你换药。”

  宫残月不搭腔,只是安静地任天音拆开他胸口布条,当她倾身细察他胸上的伤口,宫残月忍不住伸手轻触她发梢。“好香……”

  方才天音急着起床做早膳,一头黑发只是随意地用布条收拢绑起,经过刚才忙乱,一头长发竟不知不觉间散了开来。

  听闻他的呢喃,天音小脸一红,怯嚅地解释着:“我早上醒来太慌忙,所以就……你等我一会儿……”她回头摸索,却发现眼下四周全然不见布条的踪影,是掉哪去了?

  她瞧了眼宫残月已暴露在外边的伤口,心想耽搁不得,便伸手进药箱取来晒干的桂枝,将一头长发盘转于后脑勺上。

  实在是情急之举,天音仍待字闺中,理当不能在男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脖子;但她心想疗伤要紧,只好暂时先将礼教规矩搁在一旁不顾。

  虽然山洞里光线昏暗,但夜视能力极好的宫残月,仍清楚地瞧见天音裸露出的白嫩颈脖,他突然觉得有些晕眩,但这可不是因为高热或胸上的疼痛,而是因为欲望。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躲藏在绾起黑发底下的那截嫩颈,当真要比冬季下的第一场初雪,来得白皙无瑕。

  宫残月外表看似落魄,可是他并非毫不识字的粗鲁莽汉。他出身自徽州马鞍山一带的富豪之后。在十五岁之前,宫残月就已在宫父的要求下读遍了四书五经,所有世俗规炬他哪样不清楚。只是躲进山林十多年,置身在猛兽山林间,淡忘了他脑中的礼教规炬——外加上他此时的高热引发的思绪紊乱,昨晚什么亵渎、什么不合礼教,这会儿他全没能想起。

  他只知道一件事——想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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