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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特先生却哭得更伤心了,因为他知道用自己所用的钱也买不来那根桃木拐杖。许多看似平常的东西却往往是无价的。
怀特先生是个买卖人,他的人生目标就是赚钱,只要能赚钱,手段永远是次要的。为了钱他曾出卖过朋友,欺凌过弱者,甚至牺牲过儿女的幸福。几十年下来,他虽然赚了几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却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怀特先生家门口有个小邮箱,由于长年不用,早己锈迹斑驳,用钥匙也打不开生锈的锁,因为没有谁会给一个惟利是图的奸商写信。不过对此怀特先生可一点也不在乎,他很清楚自己的财富时刻都在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增值,何况还有那么多人为了钱而拜倒在他脚下,有这就够了。
有一天,怀特先生壁搬来了一位新邻居,赶巧的是那新邻居竟也叫怀特。听说他曾在国外当医生,刚退休回到伦敦。据怀特先生观察,这位怀特医生不过就是个庸庸碌碌的小老头,平日靠摆弄庭院里的花草打发时间。
怀特医生来的第一天,邮差在他家门口安了个邮箱,跟怀特先生家门口那个一般大小。信件紧跟着就源源到来了,信件很多,没过多久,邮差为他换了个更大的邮箱。随着信件的到来,怀特先生的麻烦也来了。一些寄给怀特医生的信被误投进怀特先生的,旧邮箱里,而且寄来的不仅仅是信,还有礼品。这样,怀特先生的管家不得不换下那生锈的锁,把邮箱重新刷一遍油漆,而且还一趟趟地将误投的信物交还给隔壁的怀特医生。其实两个怀特有着不同的姓,但偏偏那些信封上的收信人只写了“怀特先生”,外加门牌弄错,不误投才怪呢。
晴朗的午后,怀特先生偷偷站在窗口看着隔壁的怀特医生从自家邮箱里取出信件,然后乐滋滋地阅读那些远方来鸿。怀特先生心里不禁愤懑:凭什么是他?他算老几?渐渐,这种愤懑变成懊恼。
一天,邮差带着一件邮寄包裹来到怀特先生家,那是件长长的挂号包裹。收信人写的是“怀特先生”,但凭直觉怀特先生明白这又是个被误投的东西。他瞥了一眼包裹的地址,发现落款竟是纽约联合国总部。
怀特先生好奇地悄悄拆开包裹,看见里面装着一根桃木拐杖,手工做的,打磨得很光滑,但式样一般,而又不是很值钱。包裹里还有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穿国际救援组织制服的年轻黑人女孩站在一架货运飞机边,照片背面写着姓名地点和一个14年前的时间。
怀特先生更加好奇了,他查了半天,最后才弄明白照片背面写的地点是非洲一个很小的地方。但是,14年前那里发生过什么?邻居和这个黑人女孩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不清楚。带着进一步探究的决心,怀特先生不动声色地将包裹照原样缝合,亲自登门去交给怀特医生。看者邻居很高兴地拄着桃木拐杖在屋子里试来试去,怀特先生就问:“这照片里的女孩是谁呀?”“不记得了。”怀特医生轻描淡写地回答。“可照片后写明了姓名地点呀?”怀特先生不解地追问。“我大学毕业就参加国际卫生组织,其中有20年是在非洲原野上度过的。我曾在那里救护过很多生命垂危的黑人孩子,怎么可能记得每个孩子的名字?何况他们现在都已长人成人。”怀特医生答道。他又搬出厚厚一堆来自世界各地的书信给怀特先生看,其中不少信里附夹着照片,各种肤色各种年龄的男男女女展露着笑容,而这一切都源于怀特医生的无私帮助。
怀特先生望着那些东西,又懊恼又羡慕。怀特医生没有察觉到怀特先生的烦恼,还一个劲儿地试着桃木拐杖。
回到家,怀特先生独自躲进书房,直到深夜也没出来。惊慌的管家只得口叫来秘书和私人医生,当他们打开书房门,却看见怀特先生正搂着一堆拐杖泪流满面。那些拐杖有檀香木的,有上好象牙的,还有红木镶纯金手柄的,每一支都质地精良价格昂贵。可是怀特先生却像个孩子似的,伤心地哭着对下属说:“上帝,我多想象隔壁那个小老头一样拥有一根桃木拐杖啊。”不明就里的管家说:“那根桃木拐杖?我们可以掏钱买下来。”怀特先生却哭得更伤心了,因为他知道用自己所有的钱也买不来那根桃木拐杖。是啊,许多看似平常的东西却往往是无价的。
渐渐地,怀特先生的公司业务里多出一些公益项目,有时是公益捐助,有时是免费为一些慈善机构运送物资,这些举动在从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有一次,一个记者拿着话筒追问刚当选城市慈善基金会顾问的怀特“大老板”:“您曾经说过自己的任何投入都要获得回报,现在您做这些,是期望获得什么样的回报呢?”怀特先生面对镜头,笑着说:“我想有人会给我一根桃木拐杖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怀特先生的身边又聚集起很多朋友,他与子女们也慢慢重新有了往来,而且,他家门口的邮箱也开始有了寄自四面八方的信件,而是真正写给怀特先生的。
春天来临的时候,怀特先生收到封信,寄自一个遥远国度的山区,那里刚经历了一次地震。写信的孩子说:“感谢您组织了一个庞大的义务船队,及时为们运来药品和帐篷。我在院子里新种了株樱桃,有一天我会送您一根樱桃木的拐杖,是世界上最好的拐杖。”
意林札记
当所有的结果都变得不再重要时,人类就真正实现了自我解放。一根桃木拐杖,价值几何?对改变之后的怀特先生而言,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对任何人而言这都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拐杖因为浓郁的人间之爱而显得无价。
如果深层次探究文章的意义,不妨发出这样的疑问:什么时候,我们健康的世界才可以完全告别怪拐杖?(何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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