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杨文广慰劳三关界 曹振升阻劫五凤车

 




  英姿飒爽,神威抖沙场。一代英杰杨文广,天下谁人敢挡?堪笑反叛李青,寿州作乱兴兵,引出一段史话,端倪尽在书中。

  ——调寄《清平乐》

  北宋乾兴元年,真宗皇帝赵恒一病不起。临危传下遗语:钦命皇六子继承帝位。这皇六子名叫赵祯,遵旨入统,驾幸金弈,成了北宋王朝的第四代君主,史称“仁宋”。新君即位,百官晋爵。天子脚,呈现出一派繁华景象了!

  这日早朝,三呼万岁。皇帝看了看左右,面带冷笑:“嘿嘿,诸家爱卿,中秋节还没到,你们的身上已经换上了丝绵,看来,很是知冷知热呀!”

  “吾皇万岁,万万岁草!”文武大臣立刻跪间了一片。他们心里明白:皇上话中有话,分量不轻,暗中包含着谜责的意思。皇帝叹道:“我太祖皇爷以武功定夭下,江山来之不易。大宋立国六十余年,又有哪天太平过了?如今,你等只图在京享乐,把国家安危却忘到九霄云外了!”

  “臣等该死!”大臣们诚惶诚恐,心中又很纳闷:皇上为什么发怒呢?“哼!”皇帝早己看出了大臣们的心思,不由轻轻摇头。“朕刚刚即位,你们以为朕在树威吗?错了,错了!上承天恩祖德,朕入大统。虽不敢称兢兢业业,却也不敢有半点粗心。昨夜二更,朕在养心殿批阅公文时,见到三关大元帅杨宗保打来的一封奏折。奏折中声称:塞外冬来早,八月中秋,已现霜雪。可是八十万边关将士,至今还穿着单衣,国家的棉军装迟迟不见送去。你们想想,让守土将士身穿单衣爬冰卧雪,一旦发生哗变,大宋江山危在眼前!”

  大臣们这才明白:皇上发怒是很有道理的。因为契丹辽国和大宋朝已经打了好几十年。如今,全仗着杨宗保统帅八十万大兵镇守边关,辽国才不教轻举妄动。边关一旦出事,京都立刻危险。皇上为了他的江山,应该发火。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冤有头,债有主,朝中各衙门分工不同,皇上不能“一勺烩”呀!在金奕殿上,大臣们虽然不敢争辩,却都把目光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人是谁?他就是北宋名臣,枢密院正使文彦博。

  北宋初年,枢密碗负责军事后勤工作。如筹集军装、战马、粮食、车辆、武器、晌银等等,职权范围就像今天的总后勤部。“一把手”称为“正使”,正使下边还有“副使”。众所周知的“包青天”就当过枢密院副使,专管军马事务。闲话带过,当时的枢密院正使由文彦博担任。这位文大人品行端庄,才高八斗。他见皇帝怪罪,连忙上前拜见:“启奏陛下,臣受皇思浩荡,绝不敢推卸责任,只是……“只是什么?”仁宗皇帝面沉似水。“根据我朝规定,边关将士的御寒棉衣,应该每三年发放一套。去年冬天就到期了,理应及时发放,却未能送去”“为什么不送?”皇上的脸色更加难看。

  “前年春夏之问,河南、湖北、安徽等主要产棉区大早六个月,棉田枯毁,至使棉价暴涨,比往年贵了三倍。为节省国库开支,老主真宗皇爷与三关大帅杨宗保商议,能不能晚发一年冬装。杨元帅深识大理,处处替国家着想,凭着他崇高的威望,向边关八十万将士说明情况。将士们相信主帅,破烂冬装又凑和了一年,虽说有些怨言,终究未出大错……”

  “也罢!”仁宗点了点头:“既是老主钦定,与卿无关。那么,今年为什么还在拖延?”“边关共有八十万将士,枢密院现有冬装七十万套,还差十万套,本应赶制。每套冬装按四两三钱计算,尚需白银四十三万两。由于老主皇爷不幸驾崩,户部财政司把这笔军费调归丧仪使用,至今未能划入枢密院。臣向户部催问过数次,怎奈户部亏空……”

  “知道了。”仁宗心里也明白:为了他老爹的丧事,花了上百万两银子。这事涉及到皇家脸面,不能再住下追究了。“文爱卿,国家财政要有规划,拆东墙补西墙的事,今后不能再干了。依朕之见,所缺十万套御寒冬装就不必动用国库了,朕与后宫殡妃捐赠五万套,剩下的五万套由全班大臣按职务高低捐赠,不知诸爱卿可舍得吗?”

  大伙心说:得,皇上岁数不大,心眼不少。圣旨传下来了,舍得也得捐,舍不得也得捐,“吾皇万岁,臣等为国分忧,理所当然。”仁宗大悦:“文爱卿,朕命你一个月内,凑足冬装,三个月内,送到边关。若贻误军机,拿你试问!”

  “臣愿立下军令状。三个月内,保证完成皇命。只是还有一个请求……”

  “奏来。”“再过三个月,边关天寒地冻,八十万将士,肯定怨言四起。臣恳请陛下派一名钦差,立刻赶赴边关,向杨元帅说明情况。只要将士们再忍两三个月,一切后患便可消除了。“你想得很周到。”仁宗思虑片刻,左右问道:“诸家爱卿,你们谁愿领旨,当这钦差?”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言不语。仁宗皇帝大笑起来:“朕早就预料到了,你们谁也不愿当这个钦差。第一,你们在京都享乐惯了,边关风沙四起,霜雪茫茫,诸位都经不起这旅途之苦。第二,凡是钦差出京,都能捞到点实惠。可是杨元帅为官清贫,不会给钦差送礼呀!第三,棉衣不到,将士们肯定怨恼。那些武夫天不怕,地不怕,若拿钦差撒气,会有性命之忧。为此,你等躲还躲不及呢,谁肯讨这倒霉的差事!”

  大臣们的心思被皇帝说破,一个个神态尴尬。“其实,你们想去,朕也不想派你们去。哪位奉旨钦差,朕已选定了。来呀,速去天波府,宣少帅杨文广金殿见驾!”

  皇上派杨文广当钦差,有三条好处。第一,杨文广今年才十三岁,小孩当钦差,何等光彩荣耀?无形之中,拢络了杨家将。第二,大帅杨宗保镇守边关已经九年,让他父子欢聚,杨元帅感激皇恩,更会忠心保国。第三,边关将士不见棉衣,牢骚再大,冲着杨元帅的面子,也不会难为这个小钦差。一举三得,何乐不为?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少帅杨文广当上奉旨钦差,以慰劳边关将士为名,带着御酒、宫绸、黄金、白璧,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直奔三关界。再说三关大元帅杨宗保扎兵宁武关,日日操练兵马,为国守疆。他闻报钦差光临,急忙迎出十里,相见之后,才知钦差却是文广。国礼大于家法,杨元帅上前拜见:“下官杨宗保参拜钦差,请钦差大人宣读圣旨。”

  “杨元帅请起。”文广虽说年幼,却懂得礼节。他开旨宜读,无非是赞扬边关将士,按职务高低,各有赏赐。读旨完毕,交与内侍。这才抢行几步,双膝跪倒,抱住父亲的双腿,大礼参拜:“爹呀,您可把儿子想死了!”

  “起来,起来。”杨元帅见儿子这么高了,不由眼圈发红。“你还是个孩子,皇上派你当钦差大臣,天恩浩荡呀。来,随父回关,我再给你介绍诸将。”大家回到宁武关,走进帅虎堂。杨示帅说道:“文广,先去拜见两位提督,一位孟定国,一位焦廷贵,都是你的叔父。”

  文广知道,这二位叔父是孟良、焦赞的儿子,跟老杨家几辈子交情了,亲如手足。于是双膝跪倒,如事长亲。喜得二将眉开眼笑:“起来,快起来,老侄呀,你虽然是小辈儿,可又是大钦差,我们哥俩可不敢当。”

  文广最会说话:“什么钦差呀,在您二位跟前,我跟亲儿子差不多。”焦廷贵最纯朴,哈哈大笑:“老侄,你小子真招人稀罕呀!我原先合计,皇上不给棉袄,派个钦差赏点破烂,本想给钦差点颜色看看。可是你小子当钦差,二叔没话说了。途中累吗?”

  “着急见我爹,走的挺快,但是不累。”“好,好,今天晚上,老侄再辛苦点,二叔给你洗尘。”孟定国笑道:“老二,看把你乐的。今天晚上,宴请钦差,会见诸将,那是国家的规矩,还用你洗尘吗?”

  “对,对,皇上派来的人,就是规矩多,我把这碴忘了。分当日傍晚,三关排宴。上百名将领又拜见了小钦差。杨文广谈吐高雅,不卑不亢,把御寒棉衣的事情向大家讲明:“各位将军,论起来,你们都是我的伯伯、叔叔。我这当侄儿的,绝不教哄骗大家。朝中枢密院正使文彦博文大人你们早有耳闻吧?论品德、论资历、论才学、论地位,谁不敬佩?就因为缺少十万件棉衣,差一点被皇上免职!当今皇上是位明君,心里惦记着边关。他和后宫缤妃捐赠五万套棉衣,剩下的五万套,文武大臣们包啦。文大人还立下军令状,八十万套棉衣,三个月内送到边关。我临出京的时候,万岁爷跟我说。边关都是高级将领,国家的脊梁,一定会替国分忧,坚持三个月,不在话下。我那曾祖母佘老太君也说了:边关那些大钭,跟你爹就像亲弟兄。你爹当元帅,谁也不能带头闹事。各位伯伯、叔叔,我说的这些话,你们都相信吗?”

  “信!”任何年代、任何人,都喜欢“戴高帽”,边关将领们被杨文广捧得高兴一个个哈哈大笑。“钦差大人,役说的。皇上和佘老太君都这么看重我们,论公论私,三个月能送来冬装最好,再晚几天送来也行!”大帅杨宗保心中暗喜:文广虽小,很会办事。用平平常常的几句话,把将领们的火气都熄灭了。我要好好培养他,再过十年,也许会成为国家栋梁。

  当晚,父子同室,说话到天亮。文广把曾祖母佘太君、祖母柴郡主、母亲穆桂英及小弟弟杨文举、小妹杨金花的状沉一一告诉了父亲。杨元帅得知全家安宁,心中也很高兴。眨眼过去两个多月,朝中将八十万套冬衣送到边关。这两个多月,仁宗皇帝天天提心吊胆,唯恐边关闹事。结果,边关平静,投出丝毫差错。仁宗明白,这都是杨文广的功劳。心中暗道:这个十三岁的孩子很会办事,再过几年,胰要对他重用。

  却说押运冬衣的两位总管,一位叫赵化,一位叫孙千,他们都是枢密院的六品主事。手续交接完毕,二位主事拜见杨宗保:“帅爷,您家公子露大脸了,听我们文大人说,皇上天天夸公子,说他会办事。我们文大人让下差转告帅爷,皇上有话,公子不用立刻回京,可以陪着帅爷在边关过年。父子团聚,天伦之乐。”

  “有劳二位上差。”杨宗保明白:俩人这是讨好呢,‘得赏点银子。不过,根据一般规矩,冬装送到了,奉旨钦差就得回京交旨。皇上让儿于陪自己过年,这也算很大的恩典。离京九年了,亲人陪着过年,这还是首次,杨元帅当然高兴。他打发了二位主事,又向各道关口分送冬衣,一直忙到年根底下,才算消停。

  今年过得很热闹,一来冬装到手,无忧无虑,二来有文广在身边,增添了奋庆。这些细节也就不必多说了。过了初五,杨元帅吩咐:“文广,你来了四个多月,该回京了。既得金城交旨,又得回去拜见曾社母、祖母和母亲,省得她们惦念。“爹,我还没住够呢。”“不行,论公论私,你明天也得走。”“这……孩儿遵命。”

  孟定国、焦廷贵等边关将领听说文广要走,都依依不舍。初五晚上,诸将摆酒为文广浅行。席间,焦廷贵举杯说道:“老侄,你们杨家将辈辈出英雄,到了你这辈,属于第五代了。你二叔我是个大老粗,不会说文明词,就希望你能超过前四代,即便超不过,也得当个忠正无私的好人。来,二叔敬你这一杯。”

  “谢谢二叔,侄儿不敢当。”饯行酒吃到三更方散。文广稍事休息,辰时动身,与父亲洒泪而别。在边关的时候,文广不想走。离开边关,又心急似火,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向京都拜见尊亲。边关距沐梁两千多里地’文广心想:如果单人独骑,每反能跑四百里,五六天便可迸京。怎奈身边还有一些随从、差宫,只得减速。每天跑二百里,十天后进京,正好阵着曾祖母欢度元宵节。主意拿定,快马加鞭。由于他是钦差大臣,随从们只得紧跟。

  眨眼十天,正月十五下半晌,渡过黄河。文广马上说道:“各泣,你们慢慢走吧,我得先行一步,今日天黑之前,必须见到曾祖毋,陪同地老人家过灯节。一切公事,咱们节后再办。”说罢,一马先行,奔往京城。别人想追也追不上了。为啥?杨家将的战马都是千里挑一,普通坐骑,哪有它快。

  天色渐晚,满月当头。文广总算赶到京郊。抬头看,眼前闪出一片松林,少帅本想穿林而过。谁知刚刚入林,就听林外人喊马嘶:“逃犯,快快出来受绑。再不领罪,我们就要杀迸去了,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噢?”文广一愣,怎么回事?听林外的口气,似乎在捉拿逃犯。我虽然没有公职,也是个临时的钦差。为国家效力,理所当然。想到比处,文广四处查看。果然,在一裸粗壮的松树后面,隐藏着一入。文广一伸手,得胜勾上摘下长枪,跳下战马,向那人逼去。

  “你……”那人轻轻叫道;“你可是文广贤弟吗?” “啊?”文广一惊:仔细观看。“哎呀,曹二哥,你这是怎么的了?”

  书中交代:这人名叫曹振升。早年,宋太祖赵匡撤攻打天下时,帐下有一员大将,名叫曹彬,官拜前路军总监之职。北宋开宝八年,曹彬挂帅攻打南唐,南唐后主李爆投降。曹彬因功晋升兵部尚书。到了太平兴国三年,曹彬又跟随宋太宗赵光义平定北汉。有一次,宋太宗被困,曹彬舍生忘死救出主公,立下天大的功劳,因而破格加封“济阳都王”。三帝真宗即位不久,曹彬病故京师,皇帝曾亲临王府吊丧,给了曹家很高的荣誉。

  曹彬有二子一女。一长子曹环、次子曹踪、女儿曹琳。根据国家规定,长子曹坏承袭爵位。但是一辈降一级,他不能再当“郡王”了,只能受封“济阳公”。北宋初年,公爵也没有儿个,地位相当高了。除此而外,又由真宗皇帝主婚,将曹彬的幼女曹琳嫁给了铁帽一子王爷郑子明之子、第二代汝南王郑印为妻。这样一来,曹家三兄妹,一个是“公爷”,一个是“王妃”,唯有排行中间的芥凉无爵无位,成了“官贵闲人”。

  却说曹珠性情宽厚,与世无争。除了读书,别无爱好。他也有二子一女。长子曹恢,次子曹愉,女儿曹治。两个儿子才气平平,无所作为。女儿曹怡却知书识礼、贞静娴椒。除此而外,容貌十分娇艳,特别美丽。她十六岁那年,被选人太子东宫,第二年被太子赵祯立为次纪。真宗驾崩,赵祯即位,加封曹怡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郭皇后。

  再说郭皇后,祖上很有根基,自称大唐汾阳王郭子仪的后代。她父亲郭崇是乎卢军节度使,掌管重兵。郭皇后的容貌和学识都好,只有一个大毛病,为人十分嫉妒!

  仁宗少年登基,除了郭皇后、曹皇贵纪之外,又纳了几个塞妃。其中有个张贵人,不但娇艳,并十分妖冶,被仁宗皇帝当成了心肝。对于这件事,曹皇贵妃一笑了之,郭皇后却醋性大发。她乘着仁宗临朝,打了张贵人二十个嘴巴,并且用小刀在张贵人的俊脸上割了两个“十”字:“哼,小骚狐,我给你把相破了,看你还敢不敢在皇_曰良前犯贱!”

  张贵人受不得这种苦,吞金自尽。仁宗闻讯大怒,立刻找来几位年老的重臣,商量对皇后如何钊裁。老臣吕夷简奏道:“自古以来,皇后位尊,母仪天下,不可轻易处罚。再有,皇后之父镇守平卢,大兵在握……”仁宗明白:重罚皇后,势必引起平卢军节度使郊崇的不满。万一出事,也不好收给:“罢了,依朕本意,理应将她打入冷宫。看在诸卿分上,从轻处理。今门起,郭氏降为皇责妃,曹氏晋封皇后,钦此!

  圣旨传下,郭、曹涣了个位置。郭氏见皇上真正动怒了,只得请罪。从此,仁宗再也不去郭氏为寝宫,把她“晒千儿”了。曹皇后过意不去,劝了仁宗几次,仁宗仍是不理。曹后无奈,只得自己体贴郭氏,仍尊称“皇姐”。

  却说张贵人自尽之后,仁宗觉得寡淡无味。后宫虽有三千粉黛,他却看不进眼里。宫中私下议论;咱们宫家成了“唐明皇”,除非把“杨贵妃”请回来,他才能重见笑容!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仁宗身边有个秉笔太监,名叫高升,大伙戏称他“高力士”。高升心想:我即称“高力士”,就该替皇上寻找“杨贵妃”。老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一段寻访,还真被他找到一个,那就是户部侍郎庞文的女儿庞赛花。

  这天,仁宗皇帝看罢公文,又闷闷不乐。高升一见,知时机已到:“万岁爷,见您发愁,奴才心疼。我给您讲个笑话,让您开开心吧。前天,您派奴才去户部送一封公文,正赶上中午,户部的几位堂官都回家吃饭。奴才伯误了公事,就跑到左侍郎庞文庞大人的家里,把公文交给他了。庞大人对奴才十分客气,非留我一块吃午饭,我就留下了。要说呢,男女不同席,嘻嘻,奴才净身了,庞大人也不用防备浅,就把夫人、小姐都叫了出来,给奴才敬酒,奴才一见老庞的女儿,嗐,眼睛有点发直……”

  仁宗一听,还真让他逗乐了:“嘿,你个狗东西,既然净身了,一见女人,怎么还胡思乱想?”“万岁爷,您猜我想啥呀?就说庞大人那个女儿,简直跟死去的张娘娘一模一样。当时,奴才吓了一大跳,张娘娘吞金死了,奴才亲报目睹,想么又在庞府活了呢?仔编一看,庞家女儿比张娘娘年轻……”

  “真的那么像吗?”仁宗兴趣盎然。“奴才可不敢欺骗万岁爷。”“嗯,联自有主张。”第二天,以曹皇后的名义传出懿旨:宫内要刺绣凤裙,宣户部侍郎庞文之女庞赛花等人后宫晋见。这是公开的理由,真正日的是审视庞女,结果,宫中全看呆了,那庞赛花简直是张贵入显灵!

  仁宗大喜,立刻加封庞赛花为贵嫔,比张贵人更高一等。庞贵嫔不仅娇艳、妖冶,还会弹唱,更会“发洋贱”,把个仁宗哄得天旋地转。当叩传旨:晋升庞文为户部尚书,加号“太师”。宫中秉笔太监高升介绍有功,升任秉笔处总管。从此,三千粉黛失颇色,庞贵嫔一人得宠。

  这晚,皇帝又幸临贵殡宫,谁料庞氏一笑:“万岁爷,从明天起,您,您往别处去吧。”“噢?爱殡,此话怎讲?”“臣妾……”庞氏俊脸娇红,“臣妾怀上了龙种……”“真的吗?”仁宗大喜。“时至今日,联还役有一个子女。好,好,不论太子还是公主,只要你生下来,肤就封你为贵妃。”

  “一个皇上家,就那么小气呀?我现在就想当贵妃!” “这……也罢,朕明日就传旨!” 仁宗确实没有子女。就连他的接班人五帝英宗也是他的侄儿。历史上究竟有没有庞妃,庞纪是否生过孩子,咱也无需考证。反正一句话:这个受宠的女人平步青云,入宫两个月,当上贵记,也就是娘娘堆里的“三把手”。

  曹皇后为人坦诚,并不在意。郭皇贵妃旧病复发,对庞氏恨之人骨。怎奈今非一昔比,自己不是皇后了。名义上排在“第二位”,实际上无足轻重,只得忍气吞声,伺机行动。机会来了。正月十五,庞贵妃省亲,回家看望父母。按照皇家规定,只有皇太后、皇帝、皇后三个人才能使用满朝銮驾,皇贵记、贵妃只能使用半朝銮驾,贵殡、贵人仅有四分之一銮驾。可是庞贵妃受宠,自觉得高高在上。为给庞家壮门面,她违犯礼仪,竟让宫人打出满朝銮驾!

  什么叫“满朝銮驾”呢?据史书记载.皇帝坐的车叫“五龙车”,车篷顶上伸着个大龙头,车篷四角又有四个小龙头,合称“五龙”。至于皇太后、皇后坐的车则把龙头换成凤头,称之“五凤车”。不论龙车、凤车,统称“御辇”。御辇左边是青龙旗、右边是白虎旗,中间引路的是万岁旗,旗上绣着“己”字。车的最前方是黄播、黄旅,下边跟着四名太监,举着指、掌、拳、横四种器具,算是护卫队。车的后面跟着执扇、掌扇、龙凤扇。执扇下边有一名太监举着金瓜,掌扇下边有一名太监举着钺斧,龙凤扇下边有一名太监举着朝天镫。这所有的器具中,朝天镫品位最高,只要发现可疑的人,用它打死勿论!至干外围的羽林兵,可多可少,不在銮驾之中。看官若说:皇上真会摆谱。对了,要不怎么都想当皇上呢!

  半朝銮驾低于满朝銮驾。首先,车篷顶上没有伸出的大凤头,只能称作“四凤车”。虽有青龙旗、白虎旗,却无万岁旗。至于黄幡、黄旄,也都换成了白色。车后边有执扇、掌扇,没有龙凤扇,有金瓜,钺斧,没有朝天镫。少了这件器具,兢少了杀人的特权。为此,庞贵记觉得脸上无光,才让宫人把半载銮驾换成满朝銮驾。

  宫廷礼仪处总管太监名叫梁丰。他既不放得罪庞妃,又怕担责任,急忙将此事报告皇后。怎奈皇后正在午睡,梁丰不放惊动,只得按顺序报告了夫宠的“二把手”郭皇贵记。郭氏闻讯大喜,并不队拦。待龙妃造成事实,自己再下狠手:怎么办?她向梁丰吩咐:“庞纪得宠,爱如何便如何吧!”吩咐之毕,又用皇后的口气给曹家写了一封家信。家信上说:庞妃违犯章法,动用了满朝变驾,心目中藐视曹家皇后。为此,请娘家人出面,皿劫凤车,砸碎变驾,以此惩处庞妃!

  这封家信传到曹府,曹家人一于分为难。因为皇后的命令就是“懿旨”,不听不行。可是阻凤车、砸銮驾的大事,外臣怎敢动手?“各位尊长,”说话的是个少年,他乃曹琮之孙、曹恢之子,也就是曹皇后的娘家侄儿曹振升。“依我之见,这事很难,你们都不便出头,还是我去一趟吧。皇后是我姑母,庞妃也算长辈,我以晚辈的身份去劝劝她。她若收回满朝变驾,当然最好。若是不收,咱也没办法,总算对皇后姑母有个交代。”“只好这样,你要小心”。

  曹振升来到街头,拦住五凤车。他本想劝说庞妃,谁料,不劝倒好,这一劝,庞妃怒冲牛斗:“哼,你们曹家出了一个皇后,全家人却都来管我了来呀,朝天镫侍候,打死这奴才!”振升年轻火气盛,心说:听不听由你,怎么随意杀人呀?一怒之下,抽出防身剑。那个执掌朝天镜的太监狗仗人势,手擎器具,追杀振升。振升用剑一搪,坏了,把朝天镫的紫藤杆拦腰砍断。皇上家的东西都挺神圣,太监怪叫:“你敢造反!”说着,手拿半截杆子追打。振升再次用剑一搪,更坏了,太监衬趟超,脑袋碰上剑头,当场身亡!

  振升大惊,知道锅到临头,急忙转身逃跑。他从一个前卫太监胯下夺过一匹马,也不敢回家,直奔城郊。月色茫茫,闯进松林。他在暗处,追捕的羞官唯恐松林中有裸伏,不敢轻易闯人,只在林外呼喊。无巧不成书,恰恰此时,杨文广也走入松林。

  “曹二哥,”文广认识振升,“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信?”“哎呀,文广贤弟,一言难尽!”振升不及细说,只是简单叙述了几句。“嗐,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受了皇后指派,她庞娘娘凭什么杀你?曹二哥,你在这等着,小弟出去与他们讲理。”文广说罢,飞身上马,闯出松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