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池州城刘英除叛逆 火塘寨太君救侠客

 




  周恒武一见刘英冲了过来,急忙高喊:“众家将!快快擒拿,要死的,不要活的。谁将刘英杀死,赏银二十两!”

  众家将深知刘英的武艺高强,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一听给二十两银子,“呼啦”冲上前去,把刘英围了个水泄不通。

  刘英毫不惊慌。为什么?艺高人胆大呀!凭刘英的武艺,要对付这群平素只会欺男霸女、打架斗殴的恶奴,那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他拉开架势,厉声喝道:“好,你们来一个,我宰一个;来四个,我宰两双 。今日,让你们这帮歹徒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众家将见此情景,个个被吓得目瞪口呆,站在刘英的四周,不敢上前半步。

  周恒武怒吼道:“闪开!看我亲自结果这个贼子!”说罢,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手握宝剑,用了个长蛇吐芯的招数,直向刘英的前胸刺去。

  刘英一闪,宝剑刺空了。接着,刘英急抡钢刀,向周恒武的后背砍去。眼看就要砍中,不料,周恒武一个前滚翻,宝剑向后一挡,磕开了刘英的钢刀。于是,二人刀剑相击,“叮叮当当”地厮杀起来。他俩杀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刘英不敢恋战,瞅个战机,纵身跃起,由上而下,猛地一刀,“喀”一声周恒武的脑袋滚落在了地上。

  众家将一看主子的脑袋落地,顿时惊乱,大叫大嚷起来:“哎呀!了不得啦,杀死总兵啦!”

  “拿住他,别让他跑掉!”

  “宰了他,宰了他!”

  “别害怕,冲啊!”

  别看他们咋唬得挺凶,却没有一人上前。刘英乘此机会,急忙用钢刀割下了周恒武的一块袍角,将人头包好,系在腰带上,大声呵斥道:“知趣的快快闪开,如若阻拦,休关我刘英无情。”说罢,挥舞钢刀,上下翻飞,左右旋转,拼命向外冲杀,正是:

  道道寒光耀眼明,阵阵刀风令人惊。

  满目尽是银龙舞,不见壮士移身形。

  刘英且战且走,来到院墙跟前,纵身一跃,一只胳膊挎住墙头,来了一个“张飞大骗马”,跳出墙外,一溜小跑来到城门口,对守城门的兵丁说:“总兵府失盗,我要出城追赶盗贼,快快开门!”

  兵丁知道刘英是周总兵素日器重的家丁,不敢怠慢,急忙给他打开了城门。

  刘英出城,跑了不到半个时辰,天已大亮。他回头看了看,见后边无人追赶,便放慢了脚步。行不多时,来到杨宗保守孝的席棚门口,高声喊道:“杨少帅,我回来啦!杨少帅,快快开门!”

  此刻,杨宗保坐在桌前,正思想昨晚刘英前来行刺之事,忽听棚外有人叫门,起身走到门口,开门一看,见是刘英回来了,心中非常欢喜,急忙把刘英请进棚内,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问道:“刘壮士,拜托之事,可曾探明?”

  刘英说:“全已探明啦!”

  “周恒武为何要杀害于我?”

  “他哥哥周恒威图谋篡夺龙位。因为有你在朝,探明难以得逞。于是,就哄骗小人前来行刺。”

  “你从何处得知?”

  “杨少帅,听我向你禀来。”接着,刘英把昨夜在房上听到周恒武同筱翠花谈论周恒威篡夺龙位、暗中刺杀杨宗保之事,从头至尾,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杨宗保闻听此言,气得捶胸顿足,连连说道:“这还了得!刘壮士,你且在这里等候,我到池州城找周恒武这个贼子!”

  “为何找他?”

  “我要找他一同进京,到金殿面君,锄奸佞,保江山!”

  “你找不到他啦!”

  “因何找不到?”

  “让我给宰了。”

  刘英说着,从腰间解下包裹,放在桌上,层层打开,又说,“杨少帅,小人本来不想杀他,可他逼得小人走投无路,不得不如此呀!”

  “周恒武这样逼迫于你?”

  “杨少帅,这个衣冠禽兽,见我没有将你杀害,他便妄想用毒药毒死我母子二人。此计未成,又凶相毕露,带领家将擒拿于我。在拼杀之时,周恒武拔剑刺来。我一气之下,便将他的狗头砍下来了。”

  杨宗保看到周恒武的人头,神色不安地说:“刘壮士,你,你,你太冒失了!”

  刘英一愣,说道:“杨少帅,周恒武是背叛皇上的逆臣贼子,小人为国锄害,难道不对吗?”

  杨宗保见刘英十分憨直,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刘壮士啊,周恒武是朝廷命官,如今,你贸然将他杀死,他骗你行刺之事,不就是死无着对了吗?他的兄长得知此事,不仅不承认篡夺龙位的隐情,反而要说你图谋不轨、枉杀朝廷命官。到那时,将你问成死罪,你就是身有万口也难以说清啊!”

  经杨宗保这么一说,刘英立时惊呆啦。为什么?杨宗保说得在理呀!他又一想:“虽然杨少帅的话说得句句在理,可那周恒武已被杀死,说什么也晚啦。这——怎么办呢?”他左思右想,想不出道道来,最后一狠心,说道:“杨少帅,比不用替小人担心。反正事已至此,小人豁出一命抵罪也就是了!”

  杨宗保说道:“刘壮士,你不能这么想。我来问你,你若定罪身死,你那母亲怎么办呢?”

  刘英一听杨宗保提到自己的母亲,不禁失声大哭起来。

  杨宗保急忙问道:“刘壮士,你因何痛哭?”

  刘英哽哽咽咽地说:“杨少帅,我母亲已经碰死在总兵府啦!”

  杨宗保一听,立时鼻子一酸,“扑簌簌”流出了眼泪,心想:“这都是为了救我杨宗保哪!他小小年纪,侠肝义胆,实在令人敬佩。我不能看着他被周恒威捉拿问罪,得为他想个脱身之策呀!”于是,杨宗保沉思了半晌,也没想出什么办法。

  刘英看出了杨宗保的心思,拱手说道:“杨少帅,请你不必为难。小人将此狗头扔到荒郊野外,自去投案也就是了。”说罢,转身便走。

  杨宗保急忙上前拦住:“且慢!刘壮士,你去投案,定会丧命。如此行事,我杨宗保良心何在?我岂不成了无义之辈?”

  “那该怎么办呢?杨少帅,小人不能让你因我受害呀!”

  “这样吧,你随我一同回府,去见我家祖母,看她有何良策。”

  “也好,小人随少帅前去拜见太君。”

  二人商量妥当,杨宗保和刘英走出席棚,锁了棚门,大步流星地奔火塘寨的杨府而去。

  不多时,他二人来到杨府,进了府门。往里走了不远儿,正好碰上了总管杨洪。

  杨洪一见杨宗保回府,问道:“少帅,今天为何回府来呀?”

  杨宗保问:“祖母可在府中?”

  “在,现在上房呢。”

  “快去传禀,说我有事叩见。”

  “是!”

  杨洪转身而去,不大工夫,回来禀道:“少帅,太君让你进去叙话。”

  杨宗保回头对刘英说:“刘壮士,随我一同前去。”

  他二人进了上房一看,佘太君在太师椅上坐着,八姐和九妹侍立在两旁。杨宗保急忙跪倒在地,向佘太君问安。

  接着,刘英也急忙倒身跪拜:“小人给老太君叩头!”

  佘太君说:“免礼,免礼。你叫什么名字?”

  刘英站起身来,拱手禀道:“小人名叫刘英。”

  佘太君转首又问杨宗保:“你带刘壮士到此,为了何事?”

  杨宗保答道:“禀祖母,出了大事啦!”接着,便将周恒威图谋篡夺龙位,周恒武哄骗刘英暗中行刺的详情,说了一遍。

  佘太君闻听,大吃一惊,急问:“此事当真?”

  刘英抱拳答道:“老太君!此事都是小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那周恒武怕小人走漏风声,竟欲除掉小人。小人被逼无奈,才将这个贼子杀死。”

  佘太君听刘英这么一说,不由暗想:“朝中出了这样的奸佞,如若不管,不仅满朝忠良遭难,我主的江山也难保。这便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佘太君对刘英说: “刘壮士,你救了我孙儿宗保,又探知了周恒威谋篡夺龙位的密情,这不仅为我杨家免除了杀身大祸,也为朝廷立了一功啊!不过,你杀了周恒武,他的兄长周恒威岂肯善罢甘休?他若反咬一口,说你图谋不轨、枉杀朝廷命官,这便如何是好?”

  杨宗保说:“祖母,我二人正是为此才回来求取良策的。”

  佘太君连连摇头,为难地说:“良策,有何良策呢?”

  刘英见太君为难,说道:“老太君,请你不必为难。只要能锄掉奸贼,就是小人一死,也不足惜!”

  “刘壮士,不能死啊!你可知道,周恒威乃是当朝驸马,在圣上面前十分得宠。老身上殿动本,万一圣上不信,不是还需壮士出面对质吗?你若一死,由谁前去对质呢?”

  “老太君所言极是。可眼下,如何才能使小人脱身呢?”

  “不难。你速速离开此地,隐姓埋名,暂且躲避一时,等日后需要你时,再来见我。”

  “老太君,小人遵命!”

  佘太君转首对杨八姐说:“八姐,快去取来纹银百两!”

  转眼间,杨八姐取来百两纹银。佘太君又对刘英说:“刘壮士,你把这一百两纹银带在身边,到后房更换衣冠,速离此地。”

  刘英接过纹银,跪倒在地,含泪说道:“老太君,只要小人不死,来日定报大恩!”

  “刘壮士,快快请起!宗保,先领刘壮士更衣。”

  杨宗保领命,给刘英更换了衣冠,将他送出府门。

  不说刘英出府避难,再说杨宗保。杨宗保送走刘英,奉佘太君之命,又回到席棚为杨延昭守孝。时光流逝,不觉又过了一月有余。这天清晨,杨宗保刚刚洗漱完毕,杨洪便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他觉得奇怪,问道:“杨总管,今日你送饭为何来得这样早哇?”

  杨洪笑道:“少帅,我不是来送饭的。”

  “那你到此做甚呢?”

  “老太君命我前来唤你回府,说有要事相商。”

  “有何要事?”

  “我哪里知道哇,快快回去吧!”

  他二人急忙回了杨府,来到上房,躬身说道:“祖母,唤孙儿回府,有何吩咐?”

  佘太君命宗保坐下,然后说道:“宗保,圣上命我杨家在此守孝,三年之内,不论朝中有何事情,均不许杨家众将进京。我本想遵守旨意,可是,自从得知驸马周恒威想篡夺龙位之事,担心朝中奸佞作乱,毁了大宋的江山,所以差人进京打听朝中的动静。昨日,差人回府,禀告说朝中出了大事。”

  “祖母,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听差人言讲, 说西夏国王谅柞打来战表,又发兵围困了延安城。”

  “祖母,圣上可曾发兵迎敌?”

  “已经发兵。”

  “何人挂帅?”

  “高君保挂帅。”

  “谁是先锋?”

  “呼延丕显。”

  “还有何人前往?”

  “八贤王赵德芳和双天官寇准一同前往。”

  “祖母,怎么我家皇舅八贤王和寇大人也去啦?”

  “是啊,他二人俱是文官,去到前敌,不光于事无济,若有变故,还恐怕难以自保哇!”

  “祖母不必忧心。想那高王爷和呼延王爷的武艺超群,又有足智多谋的皇舅八贤王和寇大人,定能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宗保,有一件事,我非常担心!”

  “什么事啊?”

  “当年,你的四舅佘虎,曾收西夏国的一人为徒,我嘱咐于他,对西夏习武之人,十八般兵器都可传授,惟有一件不能传授。”

  “哪一件兵器不能传授?”

  “走线鞭。”

  “我家四舅爷传授给那个人了吗?”

  “嗐,传授啦!所幸传授的只是常用的招数,真正的绝招尚未传授。不过,就是这些常用的招数,在我宋将当中,也无人能破。你想,如若此人随军去延安府,对我大宋岂不是一大祸患?”

  “此人何姓何名?是否在西夏国王驾前称臣?”

  “姓名不曾问过,他是否在西夏国王驾前称臣,也不得而知。如果此人在国王驾前称臣,此次又带领兵马进犯延安府,高君保和呼延丕显可不是他的对手,那是非败不可呀!”

  “祖母,倘若如此,可该怎么办呢?”

  “宗保,你且莫急。进犯延安府的兵马之中,有无使用走线鞭的,尚且不知。阵前声百,难以预料。我想先探明消息,再定我杨家如何行事。”

  “祖母,圣上有旨,三年守孝期内,不许我杨家众将进京。这如何探明消息呢?”

  “正为此事,才叫你急速回府的。我想让你扮做平民模样,进京打探消息。如果我宋军打了胜仗,你快快回来禀告;如果我宋军打了败仗,你要设法奔赴前敌,为国效力,保我大宋江山!”

  “祖母,这守孝之事……”

  “保国安民为大,于父守孝为小。快快打点,速速进京去吧!”

  “孙儿遵命!”

  杨宗保起身,迈步欲走,佘太君又说:“等一等!”

  杨宗保停步问道:“祖母,还有何吩咐?”

  “我来问你,如果需要你到两军阵前,又遇上敌将使用走线鞭,你用何招数对付哇?”

  “这个……我用银枪拼杀!”

  “嘿嘿!你那杆枪,怎能破了敌将的走线鞭呢?”

  “那该怎么办呢?”

  “宗保,随祖母到后堂去,自有妙法告你!”

  欲知佘太君有何破那走线鞭的妙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