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杨家将火塘守孝 沙丞相东京下书

 




  暑去寒来,光阴荏苒,杨家将回原籍守孝,不觉过了两年。单说这一天,东京汴梁城外跑来了一匹战马,马鞍桥上端坐着一人。此人:

  矮又矮,胖又胖,须鬓黑白各一半。高颧骨,鹰勾鼻一双闪光母狗眼。戴小帽,穿布衫,好似阴曹一判官。

  此人来到西门外,勒住了马,良心眼睛贼溜溜地看了一会儿,见城门没有兵丁把守,人们随便出入,暗暗高兴:“嘿嘿!我来得可真是时候。但愿苍天保佑,马到成功。”

  这个人是谁呢?此人姓沙,名般,是西夏国的左班丞相。一国的丞相,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打扮来到宋朝的京城?原来,西夏虽小,野心却很大。国王谅祚看到大宋的地域辽阔,物产丰富,就想寻机攻打宋朝,来扩展自己的疆土。前些年,因为宋朝的兵多将广,又有杨家的男女众将,所以没敢轻举妄动。后来,杨延昭病故,杨家众将奉旨回火塘寨守孝。于是,国王谅祚便想乘机夺取大宋的江山。

  一天,谅祚宣来左班丞相沙般商议此事。沙般说:“陛下,你的主意甚好,只是不可急于出兵。因为杨家还有杨宗保、穆桂英两员勇将。虽然他二人奉旨守孝,若是我国发兵攻打宋朝,他们定要回朝率军出战。到那时,我国一但失利,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吗?”

  谅祚问道:“依你之见?”

  “依臣之见,先在宋朝找一个内应之人,让他设法除掉杨宗保,然后再出兵不迟。”

  “内应之人,能够找到吗?”

  “能啊!”

  “找谁呀?”

  “找三帝真宗的驸马周恒威。这周恒威,自从做了驸马,虽说受到了皇上的宠信,又被封为京僚大元帅,可是,因有杨家在朝,他不敢为所欲为。那一年,我奉旨出使东京,前去驸马府拜会周恒威,当我提到杨家大破天门阵时,他连连摇头说,‘大破天门阵?那是侥幸取胜的!皇上昏庸,才把杨家视为朝廷的股肱。此事,真乃可恼!’一听他的口气,我明白了,他不仅不服杨家,还想夺取宋朝的江山呢。陛下,你看周恒威不是正好可以做内应之人吗?”

  谅祚听沙般说的有理,便授意沙般拉拢周恒威,使周恒威成为内应之人。从此,沙般经常与周恒威书信来往,暗暗地勾搭上了。时间一久,沙般也把事情讲明了,说有朝一日灭了宋朝,西夏与周恒威平分疆土,共享荣华。周恒威欣然应允,而且在皇上面前屡进谗言,诽谤杨家。

  杨六郎病故以后,西夏国王谅祚认为攻打宋朝的时机已到,便写了一封书信,派出左班丞相沙般,前去东京,与周恒威共商夺取宋朝江山之事。

  沙般带着谅祚的密信,日夜兼程,便来到了宋朝的都城东京。他进了西门,顺街东行,先奔驸马府而去。

  驸马府坐落在路北,府门富丽堂皇,十分壮观。这座府门,重檐高耸,檐间有一块大匾,上刻着五个金字:京僚元帅府。檐下挂着两对大红纱灯,门框上贴着鲜红的对联,门板漆得黑亮,每扇门上有九九八十一个大铜钉,青石台阶儿,一十三磴儿,两边是汉白玉的雕栏;宽敞的门洞里放着两条长凳儿,上边坐着四个把门的兵丁。他们一个个横眉怒目,挺胸腆肚,活象凶神一般。

  沙般来到府门,仔细观看片刻,不由打了个冷战,把马拴在拴马桩上,然后走上台阶儿,低头哈腰,满脸赔笑地说:“哈哈……诸位辛苦啦!诸位辛苦啦!”

  一个年纪达到兵丁往起一站,高声喝道:“哎!你是哪里来的?”

  “我是从京城以外来的。”

  “到此做甚?”

  “前来拜访周驸马。”

  “有事儿吗?”

  “嘿嘿嘿!事儿,倒是没什么事儿!”

  “没事儿,还不快快走去!”

  “不瞒你说,我与你驸马爷是老乡亲。这次,我到东京来办点儿货,顺便看望看望他。”

  “你叫什么名字?”

  沙般眼珠一转,说道:“我姓沙,排行老二,叫沙老二。”

  这个把门的兵丁把沙般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哼!就你这个模样儿,还能攀上我们驸马爷?”

  沙般又躬身一礼,笑呵呵地说:“嘿嘿!是老乡亲,我不敢虚言。如果不信,劳你传禀传禀。驸马爷若不认我,你就是杀了我,我也心甘情愿!实说了吧,论辈分儿,他还叫我二哥呢!劳驾你一趟吧,你就大沙老二前来求见。”

  这几个把守府门的兵丁闻听,不敢不信。于是,一个小头目赔着笑脸说:“你等着,待我与你传禀。”

  沙般见此,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了五两纹银,往小头目手里一塞:“嘿嘿,买双鞋穿吧!哈哈。。。。。”

  “这,这怎么能让你破费呀!”说着,这个小头目把银子装进了衣袋儿里,转身进去传禀。

  顷刻之间,就听里边有人高喊:“老乡亲在哪里?”

  随着呼唤声,从院里走出一个人来。此人:

  年纪不大,三十左右;身材不高不矮,属于中流个头;五官端正,不胖不瘦;举止倒也文雅,只是二目闪光如恶狗。

  此人来到门外,高喊:“老乡亲!”

  沙般一看,正是周恒威,便立刻迎了上去,躬身抱拳,说道:“驸马爷!你好哇?今天,我是冒险来看望你的呀!”

  周恒威慌忙说道:“嗳!沙二哥,到此看我,怎言冒险呢?”

  “我是个平民百姓,怕你不见哪!你若不见,兵丁说我冒认官亲,我这脑袋还能长住吗?驸马爷,你做了这么大的官,还亲自出来迎接我,实在不敢当啊!”

  “嗳!别说我是驸马,就是当朝宰相,也不能忘了老乡亲哪!来, 来,来,随我进府叙话。”

  说罢,上前拉住沙般,并肩往里行走。他俩头道院不站,二道院不停,到了三道院,进了客厅,宾主落座,仆人献茶。尔后,周恒威命左右退下,拱手问道:“沙丞相,此次亲来,不知有何见教?”

  沙般微微一笑,从贴身的衣领里取出密信,递与周恒威说:“这是我家国王亲笔所写,请周驸马过目。”

  周恒威急忙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不由得“啊”了一声,说道:“沙丞相,此事有些操之过急呀!”

  沙般说:“常言说得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三个月之内,如若不见分晓,一旦横生枝节,后悔可就来不及啦!”

  有人问了:“这信中写的是什么言语?周恒威看罢信后,为何如此惊慌?”原来,西夏国王谅祚,要周恒威在三个月内除掉杨宗保,以便尽快发兵,夺取宋朝的江山。如果延误了时日,双方议定的“平分疆土”,便另当别论了。

  周恒威看罢书信,心想:“三个月内除掉杨宗保,这事可难办哪!杨宗保武艺高强,若行刺,难以找到高手的刺客;若要在皇上面前给他栽赃,那八贤王赵德芳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再者,双天官寇准、王爷高君保、王爷呼延丕显与杨家是患难之交,他们也决不轻饶。可是,我若不害死杨宗保,西夏国王谅祚又必然翻脸。他一翻脸,把此事告诉了三帝真宗,岂有我的命在?”周恒威想到这些,他能不惊慌吗 ?

  沙般一见周恒威的这种神态,早已猜透了八九分,笑道:“哈哈。。。。。,周驸马,你觉得除掉杨宗保这件事有点棘手吧?其实,用不着为难。你的官高权大,难道就对付不了一个杨宗保?啊,你是怕担风险吧?周驸马,不担点儿风险,能做皇上吗?这样吧,你愿意干,明天我回去禀奏我家国王;你不愿意干,我也禀奏我家国王。周驸马,你可要三思啊!”

  周恒威听了,默不做声,低头凝思。他想着想着,忽然想出了一条计策,急忙说道:“沙丞相,大丈夫说话算数。大功告成,平分疆土。倘若到时贵国食言,可不要怪我周恒威不讲义气。”

  “哎呀呀,我说周驸马,你怎么连我家国王都信不过呀?大功告成,一定平分疆土。如若我家国王失信,就以我沙般的人头抵罪。周驸马,但不知你用何妙法来除掉杨宗保哇?”

  “这你就不必操心啦!”

  “嗳!周驸马,你告诉我,我回去好给国王回话呀!不然,我如何交差呢?”

  “好吧,请附耳上来。”

  沙般急忙把脖子一伸,周恒威向他嘀咕起来。沙般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称赞:“好!妙!好!妙!”

  他俩嘀咕了一阵,周恒威满有把握地说:“沙丞相,回去告诉你家国王,’东京的事儿,让他放心吧!‘”

  沙般闻听,咧着大嘴笑道:“哈哈。。。。。,如此甚好!”

  他二人越说越高兴。周恒威吩咐仆人摆了一桌上好的酒席,一直吃喝到三更,才各自安歇。

  第二天,天还未亮,周恒威差人把沙般送出了西门。沙般满心欢喜,飞马直奔西夏而去。

  再说三帝真宗,这天,他正在昭阳宫与皇后饮酒,忽听鼓响钟鸣,断定朝中出了大事。于是,急忙吩咐左右起驾,乘辇来到八宝金殿。金殿上,八贤王赵德芳早已落座,文臣武将也早已分班恭站两旁。

  三帝真宗坐定,急忙吩咐说:“内侍,快快传旨,看是何人击鼓撞钟?”

  内侍高声传呼:“万岁有旨,何人击鼓撞钟,速速上殿面君!”

  话音刚落,黄门官“噔噔噔噔”跑来,慌忙奏道:“启奏万岁!延安府总兵差人送来告急奏章!”

  “快快呈上!”

  内侍接过奏章,呈与真宗。真宗打开一看,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只见上面写道——延安府总兵王成启奏万岁:近日,西夏兴兵十万,侵入边境,并扬言夺取我主江山。为保社稷,本府将士英勇御敌。只因敌众我寡,难以抵挡。祈万岁速发救兵!

  真宗看罢,万分惊慌,急忙将奏章递给了八贤王赵德芳。

  八贤王赵德芳看罢了奏章,微微一笑,奏道:“叔王不必惊慌,儿臣自有退兵之策。”

  欲知八贤王有何退兵之策,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