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回 温水泉驯服“金小子’ 牤牛阵大破契丹兵

 




  杨延昭找来了几个放牛的伙计,当面讲出了他考虑很久的新奇战术--他要摆一个“牤牛阵”。

  杨延昭熟读兵书,深晓战略,什么姜尚、孙武、黄石公、尉绻手,包括古今战侧,名将轶闻,无所不知,这就叫干什么学什么,卖什幺吆喝什么,当元帅的就得研究军事学。杨延昭从战国时田单火牛阵破敌的战例中受到了启发。当年齐国的田单为了破燕军的攻势,曾用过火牛阵,用几千头牛,角上绑上刀,尾上绑上草把蘸上油,牛身上画上花纹,点着草把之后,牛腚失火,牛焉不惊,群牛闯入敌营,横冲直撞,大破燕军,从而一举大胜,收复齐国几十座城池。杨延昭由此而联想到自己的五百头牤牛,起初也想效仿田单用火牛阵,但一想牛数太少,一战而牛亡,不能再用,不算上策。最好能有办法使牛能自认敌人,战而能回,成为一支“牛劲旅”,这才是最理想的办法。于是他就想出来了这幺个招数,训练牛分清敌我。牛是畜生怎么能分清敌我呢?延昭想了一个办法,现在他向伙计们讲述他的训牛的学问……全盘计划说完之后,于是开始第一步行动--先停止给牛喂草。

  这些牛天天都是由几位牛倌赶到城南有个叫温水泉的地方去饮水,回来精喂草的。冷不丁的不给吃喝啦!这牛们都有些奇怪,一个个在圈里哞哞直叫,哞,眸--牛这是说话呢! “老黑呀!”“老黄啊!”“这是怎么啦?今天不管饭啦?”“不管饭咱们就‘倒嚼’吧!”

  两天过去,倒嚼也不管事啦,肚子里没食啦!哞!哞!一劲直叫,“黑尾巴尖儿!”“花脊梁杆儿!”“怎幺老也不给吃啦?”“谁知道呢?”牛们在圈里刨蹄撞角,要发牛脾气。

  董铁锤,宋铁棒二位不忍心了:“任大爷,咱们一天吃三顿饭,牛一顿也不吃,那多难受啊!牛都饿哭啦!”

  延昭说:“好,今天我们就给它们吃饭。你们马上给它们戴上尖刀,咱们马上奔校军场开始训牛。”

  “好!”董铁锤、宋铁棒、冯江、冯海等几个牛倌把新打来的一千把尖刀,小心谨慎地套在了牛的角上。套完之后,把牛赶出圈来奔校军场而去。一街两巷的老百姓一见这武装起来的牛群,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领小孩的把孩子接紧,赶车的急忙让路,道上行人全都远远避开,暗想,这牛要是惊了,碰上谁谁完。 牛群披赶进校军场之后,杨延昭命牛倌们把那些肚子里装有草料的辽兵纸人一字排列在校军场的东头,让董,宋等人赶着牛群向那“辽兵阵营”进军。牛们不理解主人的意图,蹒跚着步伐走到这些纸人跟前,瞪大了牛眼瞧了瞧之后,又转身往旁处踱步,虽然有的牛把纸人碰倒,但绝不触动纸人。因为牛这种动物比较温顺,几千年前它们就和人和睦相处了,耕田、拉车,任劳任怨,虽然速度迟缓,但却韧性长在,在它们的家族遗传史上一向是俯首贴耳听从人令,今天要让它们向人发动进攻,可不那么容易。

  牛们不撞纸人,杨延昭有点着急,他告诉冯江把纸人的肚子扯破一个,给牛们引引路。冯江伸手撕破了一个纸人的肚子,哗啦一下草料撒了一地,牛们一见哞哞直叫:“快来呀!这有草!”好几个牛都来争吃撒在地上的草,但却不知道向别的纸人进攻。

  杨延昭在旁边叹息了一声,唉!看来训练这畜生真乃大难也。用什么办法能告诉牛那辽兵纸人肚子里有卓撞开就能吃哪?没办法?人有人言,兽有兽语,人兽之间语言不通,这可难坏了杨延昭。

  董铁锤、宋铁棒等人轰赶了半天,这些牛们东走西转就是不撞纸人。“任大爷呀,它们不撞我看就把那些纸人肚子里的草料都扒出来给它们吃了得啦!”

  六郎说:“不行,把这些牛尖刀取下,都给我赶到城南温水泉边去饮,让它们喝水。”

  “哎呀!肚子里没食再喝水那不更饿啦吗!”

  “就是要让它们再饿一饿。”

  “好吧。”牛倌们把牛角上的尖刀一个个都取下,存放在教军场兵器库里,然后赶着牛奔城南温水泉边而来。

  选个温水泉在瀛州城南二里路,这片水塘冬不结冰,天越冷水面上热气越大,你要用手一摸,水是温的,故此起名叫温水泉。当地人都说这是块风水宝地,要据仁和店的王四海王掌柜的说呢!这是当初王母娘娘周游列国的肘候,走到这里冼了个澡,这水打那年就没凉。谁也不知道王母娘娘什么时候周游过列国。其实这要用今天的眼光看,只不过是一片因地热而形成的温泉,但在那个时候就把它给神化啦!

  杨延昭的牛群到温水泉来喝水是知州大人呼延丕显特批的。在两国交兵敌军陈兵城外的情况下,这个南门虽然是敌军背向之门,也是不能随便开的。对任掌柜的牛群特殊照顾,可以放其出入,不过每次都得有城上军兵燎望无事之后才可放行。今天和往日一样,城门开开牛群逵迤而出,几个牛倌赶着牛群走在前面,杨延昭牵着马步行在后头.他为什么有马不骑呢?杨延昭有踱步熟思的习惯,今天他有马不骑溜达着出城,想要琢磨出来一个能让牛自己拱纸人的办法来。他出城之后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地就落在了牛群的后面了。他时而停步看看原野冬景,时而又行走陷入深思……当他走到温水泉附近的时候,眼前是一片使他感到惊奇的景象,这些牛并没在泉边饮水,东一伙西一帮儿地站在那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冯江、冯海等几个牛信正在往回轰赶跑封远处去的几头牛,董铁锤、宋铁棒两个人手里拿着铁锤、铁棒嘴里直劲叨叨:“小子,我老虎都没怕,能怕你?今天看看是你厉害还是老虎厉害?”

  延昭心想这二位是跟谁说话呢?他顺着他们俩人的目光望去,哎哟,敢情在温水泉边站着一头牛,这头牛要论个儿,比他这四百九十九头牤牛都大.什么颜色看不清,因为遍体是泥,两只龙门角变向前方,瞪着黑亮的两眼,鼻孔里喷着白气,这是一头愤怒的野牛。延昭向董、宋二人喊道:“董铁锤、宋铁棒啊,你们要干什么?”

  “哎呀!任大爷您来的正好,今天这也不知在哪跑来一头野牛,他不让咱的牛喝水,哪个牛过去,他就顶哪个,这小子它还真厉害,把咱这里头的花脊背,白脑门儿,秃尾巴尖儿最有能耐的都给顶跑啦!它欺侮别人行,它欺侮咱们可不行,我老虎都不怕,我还怕它吗?我们哥俩把这小子砸死得啦……”说着话他俩就要往上上。

  延昭说:“且慢,董铁锤、宋铁棒,你们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一头牛吗?”

  董铁锤说:“任大爷,我们常在山林里呆着,认得这玩意儿,这是头没主儿的野牛,您没看它一身泥巴吗,它那蹄早也特别大,今天把它砸死咱炖牛肉吃吧!”

  延昭说:“既然是无主的野牛,我们让它入我们的伙不行吗?我们现在是四百九十九头牛,加上它正好是五百头牛,这样我们就凑了个整数,你们看怎样啊?”

  “任大爷,这小子牛脾气可不小,它要不愿意入伙呢?”

  “不愿意入伙你们不会给它戴上牛鼻拴吗?”

  董、宋二人一听,互相看了一眼:“嘿嘿!对了,给它戴上鼻拴,它就得听咱的。就怕这小子不让咱戴,咱给它戴戴试试。”俩人说着话把链子锤和链子棒抓住了两头,抖动着当中的链子向这头野牛走来……这头牛起初站在那里喘着粗气,低着头、瞪着眼,把一对龙门角亮在最靠前的位置,拿出了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当董、宋二人拿着兵器慢慢向它靠近的时候,这牛好象看出了来者的用心,突然,它一声吼叫,歪着头,尾巴一蹶,四蹄跳跃着向董铁锤一个人猛顶过来,董铁锤忙往旁边一闪,这牛在董铁锤面前带过一阵风,蹿跳着那踏地有声的笨身子跑到八九十步以外的泉边去低头饮水。它一边饮着水,那牛眼睛却在注意着董、宋二人。那神态好象在告诉他们:“你要再过来,我可就不客气啦!”

  董、宋二人一看这链子没套上它,火也上来了,敢情这两位的脾气比牛脾气还大:“咱这回不用链子套它了,用手抓精角,抓住它就跑不了啦!”“对,上!”

  延昭在旁边说:“你们两个不要慌忙,小心让牛顶到身上不是好玩的,这回由我正面去斗牛,你们两个从倒后方上去想法用链子套住它的角,就可以给它戴鼻拴了。”

  “任大爷,您能行吗?”

  “我是贩牛的,怎么会不行呢!”其实延昭真不知怎么斗牛,现在他全仗着自己武艺高强,身灵步快,闪躲迅速,估计不会有什么妨碍。他把缰绳住马脖子上一搭,在旁边的小松树上折下一枝树枝,拿在手里,不慌不忙地向这头牛走过来………这头野牛在泉边饮了几口水之后,转身向离它较近的几头牛走了几步,好象要寻衅闹事,那几头牛忙往旁躲闪,表示无条件投降。野牛见闹不起事端,自觉没趣,又转身迎着延昭走来,它认为对面这人定会给它闪路,谁知道这人竟与它面对面地越走越近……相距五尺远左右,牛站住了身子,延昭也停步不前,拿着这小松枝在手里悠闲地转动……这牛看着扬廷昭好生气,暗想,刚才那两个大个儿的,手里拿着链子我都没怕,你这个矮个儿的拿着个小松技在我面前穷晃荡我就怕你了吗?给你点颜色看。这野牛打个响鼻,扯起桶粗的喉咙呜叫了一声,啤--一次警告!杨延昭站在那没动,牛可不会搞三次警告,它把头一低,两只龙门角直冲杨延昭的小腹顶来。在这一瞬间,延昭心想,好野性的牛,我的这些牛如果都有它这种野性就好办了。他忙往旁边一闪身,牛在他身旁穿过,延昭顺势用那小松枝只轻轻地往牛的眼睛上一掸,松针扫到牛的左眼睛上,左眼随即流泪,这野牛调转头又向延昭顶来,延昭又一侧身,拿松枝又是一掸,牛的右眼又被扫出了泪水,野牛愤怒了,拿出了要和杨延昭血战到底的架势,别愣着脑袋转着凰儿地向杨延昭接连不断地抵过来……就在此时,董、宋二人早巳把链子锤与链子棒围在腰间,一左一右从牛的两侧偷袭而上。嗨! 的一声,一人抓住了牛的一只大角。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使牛颇为一愣,野牛在想,这是怎么的啦?把我犄角抓住了,牛头是好碰的吗!我把你俩一块挑到那水坑里去。这牛四蹄用力,把牛头一摇,没想到这两个人竟跺跺脚在原地没动,牛怎么会知道这是两位连老虎都不怕的汉子。董、来二人抓着牛角,用脚往牛身上乱踢起来:“看你蹄子厉害还是我的脚厉害,你服不服!”

  这牛还从未受过如此的虐待,它转着身子,晃着头想要摆脱这种控制,可是不管怎么转,总是甩不掉这两个大个子,折腾了有好半天,这牛终于筋皮力尽,彻底服了这两个人,牛想,牛劲牛劲,达两个人比牛还有劲,我服了。

  牛不再动了,喘着粗气,听任宋铁捧把那黄铜的牛鼻拴穿在了鼻子上。“任大爷,这小子它服了。”

  延昭说:“好,给它洗洗澡,看看它是个什么颜色的牛。”

  “对,还不知它是什么模样呢!走啊!小子,我给你洗个澡去。”董、宋二人牵着牛到温水泉边,给这牛洗刷了一阵,牛身上的泥层被冲刷掉了之后,露出了一身闪着光的金黄颜色,站在那里象个接受检阅的将军。延昭与几个牛倌看着这牛赞叹不已,冯江说:“任大爷,我看这是老天爷显灵,把金牛星给您派下来了。”

  董铁锤说:“什么是金牛星?”

  冯江说:“金牛星就是牛神仙,平常在天上,偶尔下来一回。”

  宋铁棒说:“牛还有神仙?牛神仙跟牛有什么不一样的。”

  冯江说:“金牛星跟普通牛不一样,咱这牛要真是金牛星,咱们可就发了大财啦!我听人家说,我们老家那有个摆船的,老两口子挺穷,没儿没女,老头一辈子老实厚道。那天早晨,老头刚到船上,就看有个种地的老头牵着一头大黄牛走过来了,这老头说要牵着牛过河耕地去,要上船。这老艄公说,‘我这船小怕载不了你逸牛。’老头说,不要紧,我这牛老实,你划的稳当点儿,到岸上我多给钱。’老艄公是个厚道人,只好答应他上船了。这船划判河当中,没想到这牛在船上拉了一摊牛粪,老艄公气的说,‘你看,这牛在船上屙粪,把我这船都给弄胜了。’那老头说,‘你别着急,牲口不通人性,脏了你的船,到对岸我再多给你加船钱。’艄公老实没说什么。船到对岸之后,那老头牵着牛下船就走。老艄公说:‘哎,船钱你还没给呢!’那老头回头笑笑说,‘老哥,我腰里没钱。钱在我儿子那里,我儿子在地里等着我呢!等我耕完地晚上回来坐你的船回去的时候再给你船钱,你放心,不能少给。’老艄公厚道,没说什么,放他走了。可他拿起木桶想要冲刷船上这堆牛粪的时候,没想到这粪怎么冲也不掉,仔细一看变成硬的了,拿起来一看,是一块象牛粪那样大的金子。打这儿起,老两口子就发了大财了。人家说,那个牛就是金牛星,拉金尿银,喷出的气都能变成锯饼子。”

  宋铁棒说:“哎呀!冲你这一说,这个牛说不定也是金牛星,从现在起。它拉的粪我得用个口袋都装起来存着,要是变不了金子我就都让你吃了。”

  冯江说:“那可吃不了。”

  众人说笑一回,饮完了牛,赶着牛群进城回到仁和店。

  延昭让牛倌们给牛只拌少少的一点章辩,明日还要继续练牛。

  这头黄色的野牛,董,宋二人给它送了个爱称,叫“金小子”。这“金小子”只服从董、宋二人,那几个牛倌,摔草科都不敢到它跟前来,一靠近它就抵, “金小子”成了专人侍奉的牛贵族。

  第二天杨延昭与几位牛倌赶着牛群又来到了校军场,取出尖刀给牛都安装在角上,“金小子”戴上刀更加威武,对别人也更增加了威胁,除了董、宋二人,更无人敢上前了。

  照例把那辽兵的纸人摆列在一头,轰赶着牛群向前进发,那“金小子”自然走在队列的前头,牛们早在昨天就承认了它的领导地位。为了将来适应战场上的环境,杨延昭还命护校场的兵卒给擂鼓助威,在鼓声咚咚的气氛中,牛群来到众纸人的面前,别的牛一如昨日,转来转去,唯有那“金小子”野性未除,见纸人挡道,上去就是一角,原来那大角巳称得起牛中冠军,如今又戴上刀,更是所向无敌,它一角挑开了纸糊的辽军的肚手,哗啦一下露出草来,“金小子”哞地叫了一声,那是用牛的语言在招呼同伙:“这不有草吗,还不快吃!”接着它又向旁边的纸人抵去,又发现了草料,哞!--“这不也有草吗!”哞!--“草料都在他们的肚子里哪! 抵开有吃的!”

  敢情牛也有和人一样的通病,不敢领先突破,喜欢走别人走成的路,如今“金小子”带了个头,别的牛便也敢抵了起来.而且越抵越有劲。哞!--“早就该抵,你们这帮胆小的家伙。”哞一--“记住了啊!这样的人肚子里有吃的。”不走会儿的工夫,这里被抵得一片狼藉,纸尸横倒,牛们饱餐了一顿。

  杨延昭在一旁心中暗喜,天助我也!他自此起,让王四海加紧糊纸人,又进行了几番训练,使牛们明白了一个规律,凡是穿辽兵衣服的,肚子里就有草料,牛圈里已经没有吃的了,要吃,就得往这些人的肚子里去找。

  杨延昭的五百头牤牛已经成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劲旅,他觉得出奇制胜破敌立攻的机会到了。他先请寇天官和高元帅到校军场中参观了一次“牤牛阵”的演习。寇准与高王看完之后,兴奋的坐立不安,连称“此乃前不见古人的奇迹”!

  回到州衙禀知八王千岁,应立即出兵,与辽军决战。八王对寇准、高王的话言听计从,于是命寇准与高王和二路元帅佘太君加上特约贤士任堂惠一起共议决战之大计。

  两位元帅一个天官,加上任掌柜在州衙大堂商讨研磋了整整一天,议定了一个败辽的全面计划。翌日,宋营上下,瀛州城内一片忙乱,都在为这场决定性战争傲着充分准备。

  聚将鼓响,点卯声喧,元帅升帐,点兵派将,一路二路三路四路,几路人马尽皆派出。

  高元帅挑又挑选又选,又精选出五千骑兵,交由“任炳”指挥,并派花刀将岳胜岳景龙和先锋杨宗保为其观兵略阵。八千岁与佘太君、高元帅亲登城楼观战,他们要看看这前所没有的“牤牛之战”。

  城门里五千骑兵整备就绪,秣马厉兵,跃跃欲试。五千骑兵后面,是几面拖地的大红旗由马上军卒双手横握,这是专门为遮挡牛群用的。大红旗后面,便是这一群刚刚又挨了两天饿的即将奔赴战场的五百头牤牛。今天的牤牛不但角上戴了刀,而且身上还拄了甲。这是寇天官看完了牤牛操演之后,向杨延昭提出的:“牛应有甲,不然到疆场上,容易被敌人伤害。”延昭一听有理,于是给牛们又披上了铠甲。这些甲都是从兵士身上借来的,几叶甲连好披在牛身上用绳子捆好,这样一来,牛们更有了武士的风度。董铁锤、宋铁棒两个人把那金小子一一牛王除了披上甲之外,又给罩上了一张虎皮,他们打死的那虎的虎皮今天有了用了。这大金牛披上虎皮,在远处一看好象是大老虎长了四条牛腿一样,让人莫名其妙。

  杨延昭顶盔、挂甲、罩袍.束带,跨马,端枪,三声炮响列队出了瀛州,队伍雄赳赳,气昂昂向辽军大营而来……此时早有辽兵报给元帅韩昌。韩昌正与其子韩冷在大帐中商议如何以马蹄形包围圈威逼宋军撤离瀛州,从而步步为营,直捣汴梁的宏煤大略呢!一听宋军突然出城而来,忙点兵聚将。列队营外。

  韩昌在马上双手端叉眺望对方,见宋军旗皤招展,马步整齐,列队向营而来,韩昌心想怪了,以往我讨敌要战,他们闭关自守,今天我按兵未举,他却主动出击,难道说宋营又有了什么新的计煤,招数?不管如何,且战他一阵,看看虚实再说,韩昌把钢叉一挥,率辽军策马迎上前来。临近一看,先看见了这领头的“任炳”,韩昌心里暗笑,我当是什么人来,原来又是这个牲口贩子,上回他冒充杨延昭,吓得我兵退六十里,幸有王强送信,我才知道底细,今天大概瀛州军自料战事不妙,又把此位抬出,想要故技重演。有道是吃亏上当就一回,哪有百说百信的谎言。今天你来到也好,本帅取你首级以解当初诈我之怨。韩昌与杨延昭马打对面之时,带住坐骑,用叉一点道:“来者是什么人?”

  延昭双手端枪说道:“俺乃杨延昭。”

  韩昌哈哈大笑……“你是杨延昭,杨延昭的魂灵恐怕都已经化做清风了。牲口贩子!你不去贩你的牲口,倒有心来参与两国大事,须知疆场上刀枪无情,须臾生死,我劝你快快回去谋求你的生财之道,免在本帅叉下做鬼。”

  延昭闻听,故意地变回南方口音说:“韩昌,既然认出我是牲口商人,我也不必掩饰,今天我这个大宋朝的牲口贩子足可以与你这辽邦的大元帅决个胜负。”

  韩昌心想,这是藐视本帅,把牲口贩子与本帅相提并论,我且让他知我厉害:“休走看叉!”叉盘响处,钢叉直奔延昭刺来,延昭摆枪招架,返手枪奔韩昌刺来,韩昌摆叉拨枪,杨延昭故意地装出一副枪法无序,惊慌失措的样子,韩昌不免心中暗笑,这一交手,牲口贩子的本相露出来了,今日我定取他首级。韩昌叉叉紧逼,势如急风暴雨,使对方没有半点喘息机会,杨延昭趁势作假,节节败退,虚刺一枪,拨马败走,韩昌催马紧紧追来。

  城上观战的八王脱口说道:“任炳败下来了。”寇准说:“王爷,莫怕,好戏压大轴,好菜在后头,无败则无胜,此乃军中之常事也。”

  此时韩昌正追延昭,阵脚处花刀将岳胜催马举刀冲上前来,让过延昭,一刀直奔韩昌劈去。韩昌往旁边带马闪身,注目观看,此人赤面、金铠、绿袍红马,三停大刀寒光逼人,这不是边关将岳胜吗?听说扬延昭一死,岳胜等杨延昭的好友大都退隐辞官,怎么今天此人又出现于疆场?没等韩昌想明白,岳胜又一刀向韩昌砍来,韩昌摆又还招,二人战在一处,岳胜只打了五、六个回合,拨马败下。韩昌把钢叉往生中高举,大喊声:“三军们,冲!”一声令下,辽军兵士舞旗纵马铺天盖地拉成一线向瀛州城扑来。

  此时,杨延昭已在门旗附近,立马端枪观察阵势。五百只全副武装的牤牛在几面大旗后面遮挡着。两位七十二品牛将军和另几位牛倌都在尽心尽职地看着牛群。董铁锤不时地冲着那披着虎皮的“金小子”说几句话:“别着急啊,马上就要开饭啦!”

  那大黄牛和其它几只站在前面的牛,不时扬首晃角,蹄瓣刨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意思是在说:“什么时候开吃呀?我们都饿急啦!”

  杨延昭见岳胜败下,引辽军大队全线而上,暗说时机到了,他吩咐阵角宋军:“擂鼓开旗!”只听咚!咚……鼓声响处犹如滚雷落地,空谷飞车,牛们一闻鼓声,按照这一时期的经验,知道这是开餐的信号,一个个摇尾晃头圆睁牛眼,角上的钢刀明光闪闪。忽地一下几面大旗同时打开,董铁锤、宋铁棒及几位牛倌,一声吆喝,五百头牤牛象一股浪潮向辽军冲去。

  牛们一看见面前的这些辽兵,心里都乐了。牛们想,这些肚子里有草料的人,每次见的太少,不等吃饱就没啦!这回可多,“老鼻子”啦!该吃顿饱饭啦! 牛们往上一冲,韩昌在马上为之一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战场上出来牛群啦?是姓任的这个性口贩子想跑?把牛也带着?不对呀!想跑也不能在这跑啊!他仔细一看这些牛身上披甲,角上缚刀,直冲辽军而来,有几个辽兵闪躲不及已被牛撞翻在地,鲜血直流,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韩昌忙拨马后撤,他想撤到营垒之中,闭门坚守。这些牛们大显威风,横冲直擅,驰骋疆场,把辽军们抵撞得东倒西歪、溃不成伍,有的想往后撤,都来不及了。牛们见到辽军低头就抵,辽军兵士躲不开的一下子就被开膛破腹,困为这些天来牛们对开膛破肚这门技术已经掌握的非常熟练,这是为了解决饥饿问题练出来的本事,一下一个,又准又狠。今天牛们很气忿,它们付出了力量却没有满足自己的要求,抵撞开一个辽军的肚子,没找着草,竟是些个红赤鲜鲜的东西,用舌头一舔,好烫,不能吃,又撞开一个,还是这些东西,牛们纳闷,今天怎么换了热的啦?撞吧!说不定就会撞出一个有草料的来,但是撞一个没草,撞两个没草,牛们在饥饿难忍的情况下加快了撞的速度,尤其耶披着虎皮的“金小子”,比老虎还要凶,野性发作,所向披靡。

  战场上,辽军尸体东躺西卧,鲜血横流,五脏外滥,肝肠涂地……被这突如其来毫无准备的牤牛大军撞杀的懵头转向,直到倒下了无数具死尸这才想起来往回逃跑。

  辽军们往下一跑,牛群随后紧追。因为牛们这样想;每回吃草,这些人都不动,今天这些会动的人肚子里都没有草,竟些个热古嘟嘟缠绕不清的东西,那些个往回跑的大概肚子里有草,怕我们吃着,真是世道变了,经常被我们吃的人,现在也不让吃了,追!牛们紧追不放。

  就在辽军全线崩溃之时,早已在后迎埋伏下的大队宋军齐声呐喊,挥舞着兵器一齐冲杀上来,鲁南王郑印,瀛州知州呼延丕显,先锋杨宗保,花刀将岳胜各带一支人马向辽军追杀,前有五百牤牛开路,后有千军万马追击,一望无际的战场上,黄沙映日,杀气冲天,马嘶人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尸横遍野……在城楼上观战的八王千岁,见知此壮观场面不免为宋军的胜利而欢欣鼓舞,命人搬过催阵鼓,亲自为宋军擅鼓助阵。

  韩昌本打算败入营垒,闭门坚守,但大批败退的辽军与紧紧追赶的牛群已经混杂一起,拉不开距离,辽军逃命要紧,谁还能管关门,五百牤牛与大批宋军也冲入辽营之内。杨延昭纵马在前,枪挑马踏,杀的辽军将士抱头鼠蹿,董铁锤,宋铁棒混搅在牛群之中,飞舞链子锤,链子棒,打得辽军哭爹喊妈。

  随着大批宋军的拥人辽营,辽营中更是一片混乱,帐篷倒塌,马槽翻滚,众辽军弃甲抛矛,叫苦不迭。

  辽军马、步兵卒,死的死,伤的仿,散的散,降的降,一个五十万人马的大营,一场恶战,溃不成军。

  韩昌与其子韩冷率领败残军卒约三千人马逃出来约有几十里路,看看后边已甩掉了追兵,在一个空旷的山谷地带查点残部。这些辽军一个个如丧家犬,漏网鱼,精神疲惫,四肢无力,脸也黄了,嘴唇也青了,眼睛也直啦!腿也哆嗉啦!唉声叹气,互相观望:“唉!大宋朝达叫什么招儿呢?摆兽阵。”

  “什么兽阵?这就是牛阵。”

  “不光是牛,你没看见还有老虎吗?长犄角的老虎,还有那两个大个子拿着链子锤、链子棒的,那也是人吗?人绝不舍有那么大的个子!”

  “谁知道呢!”

  辽军正在这瞎议论,山坡上有个放羊的,有两只羊一叫:“咩!”不少辽军撒腿就跑:“快跑!牛又来啦!”

  韩昌气得大声喊道:“跑什么!都站住,你们看看那是牛吗?”

  “啊?那怎么不是牛,头上有角……”

  “你们不看看多大个儿吗?”

  “是不是小牛?……噢!是羊啊!”辽兵们这才稳住神。现在这些辽兵都得了恐牛病了,真是谈牛色变,草木皆牛。

  韩昌在马上心想,这个牲口贩子在哪里找来的这么一群牛呢?我让宋将宋军打败还情有可原,我让一群牛战败,怎么去向太后禀报?韩昌窝囊上火憋闷气,琢磨了半天,还得快走,败残之军要远离险地。

  韩昌带残部正往前行,忽听耳畔边三声炮响,在山崖下,松林中,冲出来五千宋军,两杆大旗,迎风招展,旗上绣字,一个“焦”,一个“孟”。韩昌定睛一瞧,正是孟良,焦赞,韩昌心想怎么这些退隐的边关将,今天都出来了?难道说王强的密信不准?准与不准眼下冲杀逃命要紧。韩昌与韩冷父子二人一个端叉一个举锤奔孟、焦二人而来。

  孟良手端车轮大斧说:“韩昌啊!好久不见啦!还认识你老舅吗?

  焦赞说:“快快下马磕仨头,叫三声孟二爷,焦三爷,叫动了我的恻隐之心,我一枪要你的狗命,如若不然,我把你零刀碎剐,磨面儿扬灰。”

  此时韩昌知道,任何话都是多余的,金命水命得快快逃命。韩昌一叉刺向孟良,韩冷举锤直奔焦赞,兵器相碰当啷一响,二马错过之后,韩昌与韩冷父子二人头也不回竟直往前冲杀,宋军兵士上前阻拦,韩昌与韩冷以及其所率领的辽军,此时好象是惹急了的恶狗,中套的豺狼,拼着死地往外逃。

  孟良一看韩昌率先逃跑,自思不易赶上,他摘下葫芦,边追边打开葫芦盖儿,向韩昌的队伍里胡乱打了几个火球,有的打在辽军的马后坐上,有的粘在辽军的后背上,也有的落在了地上。落在地上的不能起作用了,打在马上和身上的火球,随着他们往前奔跑带起来的风越着越旺,辽军有的惊慌失措栽落马下,被宋军赶上杀死,也有的烧焦了身子断了气儿,两手还紧抱着马脖子,让魂灵逃回幽州。

  孟、焦二人追杀一阵,停住队伍。韩昌放开自己战马的最高速度跑了一大阵之后,见追兵远落,又重整队伍,查点一下人数.只剩一千五百人左右,韩昌叹息一声说:“本帅自与宋交战以来,从未遭此惨败……”

  话言未了,忽听得在两边山坡上三声炮响,又一部宋军从两山坡上的林中呼喊着冲杀而下,为首乃是一员女将,全副武装,英姿飒爽,跨下一匹胭脂马,手中使一条烟火棍,正是天波杨府的杨排风。韩昌一见排风,马上想起了当年平城之战时这位初被忽略的女将,她骁勇善战、打死打伤多名辽将的景况,如今事隔数载,这位的本领定然又有长进,如今她在胜时,我在倒运,她是行雨的蛟龙下山的虎,我是咬败的鹌鹑斗败的鸡。战也无益,不如逃命。韩昌想到此,并不与排风交战,只带队伍夺路冲杀……正冲杀时,忽听有一种特殊沙哑的声音喊说:“昌啊!面子事儿,你让我把你抓住得了,请了功,领了赏我分一半儿给你。”

  韩昌一听,这是谁说话,顺声音一看,一人正立在他的马前不远处。此人身无盔甲,软衣短打,肩扛铁铲,胯下无马,黑不溜秋,半精半傻,敢和灶王,攀个哥俩。

  韩昌认出来,正是铁铲将杨兴。韩昌想,这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败残之军遇劲敌。他刚要摆叉去刺,杨兴抢先一步喊声:“拍蒜瓣儿!”腾身跃起,大铁铲铺天盖地而下,韩昌忙用叉招架,紧接着往旁带马,他想策马选跑,杨兴好象看出了韩昌的用意,他把铁铲往地下一戳,撅起了小山头似的一铲土,朝着韩昌正脸一扬,喊声:“胡椒面儿!”

  韩昌慌乱中没想到这土是招架不出去的,他用钢叉一划拉,一铲土来了个天女散花,一部分落入脖颈周围,一部分撤在脸上,还有极少的一部分,落在了韩昌的眼里,眼里不揉沙子,更何况一少部分土。韩昌自觉不好,忙带马,斜刺里逃命。后面其子韩冷与杨排风只打了三招两式也随其父败下。元帅败阵,士兵跟随,败残的辽兵也跟着狼狈不堪地逃跑……杨排风与杨兴追杀一阵,见韩昌逃远,只好收兵。

  韩昌逃到不见追兵,重新查点人数,巳不足千人。韩昌懊丧之余,又感谢自己这匹坐马,亏它四蹄飞快。不然也难免被擒。韩昌不敢停留,生怕再有伏兵,忙带残兵败将,灰溜溜、软塌塌,无精打采地向幽州败走……这里韩昌败走,此时瀛州城里却是一番热闹景象。八王千岁与寇准、佘太君等人带领文武官员大开城门,摆队相迎,不但欢迎得胜的宋军,同时也欢迎得胜的“宋牛”。牛们在战场上乱撞了一通,虽然没有吃着什么,但它们也好象知道此番横冲直撞的伟大效果似的,一个个踌躇满志,鸣叫而归,牛甲上溅满了辽军的血迹,标志着浴血奋战的成就,角刀上飘摆着辽军的残衣,显示着出生入死的战果。宋军与“宋牛”列队人城,好不威武。

  八王千岁传旨,每头牛发放五斤细点心,以示奖励。这一来瀛州城里点心铺的掌柜们又来了一笔好生意,至于牛是不是爱吃点心,如何吃法,大家去想吧。

  为庆贺大败辽军全线胜利,八王千岁传旨,瀛州城内大排宴筵,为前敌将士庆功祝酒。与此同时,瀛州城中的百姓也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官、民同贺瀛州大捷。是夜。火树银花,鼓乐喧嚣,满营欢笑,满城欢腾。知州衙门的大客厅,灯火辉煌,杯觥交错,划奉行令,举筋称贺………寇准代八王挨桌敬酒,当走到“任炳”这张桌时,见同桌者乃是岳胜、孟良、焦赞、杨兴、呼延丕显几人,寇准说:“任堂惠,今日这庆功酒,你一定要多喝,因为论起守瀛州、退辽兵来,你是首立大功。今天我与你行个酒令如何?”

  延昭说:“不知寇大人要行什么酒令?又是如何行法?”

  寇准说:“以往行争,是即席出句,有对有答,无令者罚酒,今天我与你行令,改个法子,我出令,你解令,我说出一个酒令,你能给我解说出来,便算你答出,你我便同时饮酒,解说不出来,罚酒三杯。”

  孟良等人在旁一听都停箸不食,大瞪着两眼说:“好,天官肚子里没杂草,净是灵芝宝,快说两句什么好词儿,咱们也跟着洗洗耳朵。”

  廷昭不知寇准用意何在,说道:“愿听天官的酒令。”

  寇准说:“你听着:‘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可知这是个什么令?”

  延昭一听此令,心中为之一动,暗想,寇准拿出此令敬酒,莫非知道了我的底细。他看了看焦、孟、岳等人,意在探询他们是否向寇天官泄秘。焦、孟二人无动于衷,张着大嘴看着延昭如何回答。岳胜似有所思.端着杯在那里象品味什么东西。

  延昭说:“天官大人,您这不是一个酒令啊!这是一首古乐府诗,是一个兄弟友情的比喻。”

  寇准说:“这个比喻写得好,李树代桃僵,士为知己亡,亡者已茫茫,生者亦惶惶!”

  延昭听寇准这几句话,心里又是一惊,暗想,这分明是在旁敲侧击,投石问路,延昭假做不知说:“寇大人,这几句是什么意思?”

  寇准说:“什么意思,不能当众告知,且与我到偏厅相告。”说着话寇准拉着延昭离开席间,来到无人的侧厅落座。

  寇准说:“杨延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在今天晚上这个庆功酒会上,你不说实话还要等到何时?”

  廷昭说:“寇大人,你怎么叫我杨延昭啊?”

  寇准说:“我告诉你,我跟你早就说过,蛮子蛮子你别闹,你的事情我知道。这话不是吓唬你,我早就知道延昭没死。我寇准审过葫芦,问过黄瓜,打过城隍,拷过土地,假扮‘阴曹’,夜审过潘洪,难道今天还要让我再审审你杨延昭吗?延昭,我寇准对你杨延昭来说,也应算做知音之友吧!为审潘杨耗过多少心血,为勘查杀状元之案,费过多少心机,寇准不是当面表功,让你知情,不是我审潘杨,你的沉冤何日昭雪?不是我勘查状元案,你早已替罪身亡。我一腔子热血,满肚子真心,竟换来你一片谎言,满嘴胡话吗?今天我是戏台底下掉眼泪,替古人担忧,我琢磨着你到了说实话的时候了。”

  杨延昭仍用云南口音说:“寇大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是杨延昭?”

  寇准说:“早在王强从云南要回人头之时,我就看出来你延昭来必丧命,在金殿上盘人看人头时,我也看了一下,行家看门道,力巴看热闹,我看那头心当中没有你胎里带的一绺红发,这是我闲时听太君告诉我的。我怀疑你没有死,及至后来,你万里送灵车来到东京,我便更是接连地疑心顿起,为什么你和杨延昭长得如此酷似?即使相貌相同,为什么举手投足全无二样?为什么你送完灵车不回云南探家.却在北方贩牛?既然贩牛,为什么不北牛南售,而赶着牛群在战场上往来?既是贩牛因何有买无卖?既是牲口商人为什么能够劫木笼囚车搭救郑王,既然是商人因何有夜冻冰城,大摆牤牛阵的奇才大智?为什么对宗保倍加关照?为什幺荒草山能招安来盂良、焦赞?……杨延昭,我早就认定你没死,我给你暗地帮忙,让你建立奇功,以求圣上赦免欺君之罪,如今,你大功告成,当以实言相告了,不然的话,你过来解发誓,让我看看头心中有无一绺红发?”

  寇准一番话,说得延昭心服口服,延昭觉得寇准说的有理,到了说实话的时候了,延昭改变了云南口音说:“寇大人,生我者乃父母,知我者乃天官也。延昭以带罪之身,偷生人世,还望天官大人,与延昭作主……”杨延昭当即说出了自己云南发配,任炳替死的整个经过。然后对寇准说:“延昭最担心者是圣上怪罪。”

  寇准说。 “无妨,如今你摆牛阵,大败辽军,首建奇功,又有八王千岁在此,你怕什幺?且先向八王千岁说明真情,求王爷为你担当一面。” 延昭说:“全赖天官安排。” 寇准当即到席间把八王千岁请到偏厅,杨延昭屈身跪倒,改变了云南口音说:“臣延昭参见八壬千岁。”赵德芳一听大吃一惊,接着延昭又说出了真情实话,赵德芳听得感情起伏,又惊又喜。八王千岁最后高兴得好象穷汉子拣到了夜明珠,大旱天忽降了及时雨。忙把延昭搀起,说:“延昭不死,此乃天助大宋也。此事当向全军将士宣布,回朝之时,由孤王奏明圣上,非但无罪。且应有功,孤王还要追究王强诬陷贤臣的罪责。”

  延昭说:“千岁,任炳替死,乃大义大忠之人,当予封赏。”

  八王说:“那是自然,龙楼见驾,一并奏明此事。”

  当下八王手领杨廷昭与寇准重回宴厅之中,当众宣明此事,杨延昭死而复生的消息,真好象炒豆锅里撒一把大粒盐,鼓浪海里起一阵龙卷风,宴会厅里掀起一股欢叫的热潮。大家为杨元帅不死而干杯,为大宋朝得胜而庆贺,杯盏频碰,佳肴重列,直唱得天发玄、地发软,四更时候,方才尽欢而散。

  瀛州大捷之后,八王与双天官寇准以及佘太君所率之众女将,加之延昭一同回朝复旨。八王在金殿上详述了前敌上征战过程,大讲牤牛阵的威力,最后才说出了杨延昭的复活。真宗皇帝为此番退辽成功,保住江山而十分高兴,故此对杨延昭不予怪罪,加封其为三关大元帅。所谓三关,也即益津关、瓦桥关、高阳关。益津关又名草桥关,也就是今天的河北霸县,瓦桥关即今天的雄县,当时又称雄州;高阳关即今天的高阳县。

  对于八王弹劾王强诬陷忠良一事,真宗皇帝假作姿态,命御史台查棱当初告杨延昭云南叛反之事,追寻一阵子,没有着落,只以王强妄听下报贻误国事罚俸三月了结。

  孟良、焦赞、杨兴等人不咎既往,官复原职。原雁门关一线守将,陈林、柴干、郎千、郎万等人,又统调归延昭麾下听用。

  任堂惠为国全忠,为友全义,堪称表率,皇帝追谥其为“忠义侯”,并御赐银万两,派人送往云南。杨延昭给任炳重修坟墓,改立碑文,又派人专程往云南慰其家眷。

  杨延昭牤牛阵破辽兵,成名大震。辽国的萧太后却怒满胸膛。她听败回的韩昌述说前线战事之后,认定此番大败都是王强密告不实,刺探有误所致,因此她秘密差人给王强送来一封手书,在这封信上,把王强痛责了一顿,骂了个狗血喷头,责令王强,选适当时机,速回幽州,但有个先决条件;必须把杨延昭治于死地,否则,你就永在中原为官。

  王强明白这内里的含意,让我在中原为官,并非让我安享荣华富贵,她得派人来暗杀我,要不就想办法在宋天子面前暴露我的身份,借刀杀人,永除后患……萧太后的手书,真如一柄重锤,锤在了王强的心上,震得他几夜没睡,前思后想,挖空心计,绞尽脑汁,想出来一个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招术来,这招术,自然是对杨延昭而来,干是,东京城又超一番风波,宋、辽界重掀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