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回 闯敌营先锋搬兵 丢战马烧香拜庙

 




  宋铁棒把沙里银给掀落马下。沙里银栽到地上,摔的吭哧一声!人落地!马跑走了,他刚要往起爬,宋铁棒窜到跟前,把这链子棒锤抡起来,照着沙里银打下:“看家伙!”沙里银没起来,就弛一滚,头一棒打空,这一棒把地皮给砸了个坑,“哎呀!会打滚儿啊。你哪跑!你哪跑!”接连就是几棒锤,沙里银想起来也不容他起来,一眼没照到,“梆”,一棒锤砸到太阳穴上了,原地不动,一命呜呼,“哎呀!不滚啦!功夫还没练到家。”

  这工夫,杨宗保催马端枪已经冲过辽军的大营,宋铁棒转身再找杨宗保,没啦,一眼看见董铁锤了:“哥呀!先锋官呢?”

  董铁锤说:“过去了。”

  “咱俩呢?”

  “回去呗。”

  两个人抡起了锤和棒又打回来了。迎面正碰上延昭和郑王。延昭和郑王一听说宗保已经闯出去了,也就放心了,一块和董、宋二人从辽兵营中又杀回了瀛州。这阵儿,瀛州城上有个观兵隙阵的,谁呀?寇准。郑王和延昭一进瀛州,寇准先迎上来啦:“怎么样?宗保出去没有?”

  郑王说:“出去啦!亏了任掌柜,还有那两个放牛的。”

  寇准说:“好,出去就好,愿他早去早归。任贤士,多谢你相助突围。”说完这话他冲着杨延昭直点头,点得杨延昭心里直犯核计,我送宗保出去,是不是又引起了天官的猜疑呢?

  延昭带着董、宋二人回转仁和客店,寇准与郑王回转知州衙门。

  杨宗保哪,闯出辽兵的大营,马上加鞭,直奔东京,鞭紧马快,这日来到东京汴梁。宗保没回天波府,公事在身哪,直接奔午朝门。皇门官通禀内侍,内侍启奏圣上,传杨宗保来到金殿之上,宗保把八王的告急本章往上一呈,宋真宗看完之后,向兵部司马王强问道:“王司马,上次刘茂前来搬兵,你已准备发兵,因何至今兵马未到?”

  王强闻听出班跪奏:“陛下,刘茂搬兵,圣上有旨,臣焉敢耽搁,人马早已于半月前由各地调集京师,只是这援军的元帅不好选定,故此迟至今日尚未发兵。”其时王强这是一片推托之词,他故意地拖延时间,希望八王与高帅,寇准等人死在前线,他心里才高兴呢!

  真宗皇帝说:“王司马,元帅难定,应早奏朕知,如此拖延,岂不贻误大事?”真宗心里有些不高兴了,不是碍于王强是他的老师,他早就追究他的罪责了。

  王强一听真宗的话,忙又说道:“陛下,其实二路元帅的人选,臣早已有个打算,只是碍于人言之嫌,未敢启奏圣上。”

  真宗说:“御敌卫国,唯此为大,有何嫌可怕,不知王司马保荐何人为帅?”

  王强说:“万岁,当年,老主在位,平城之战的时候,不是佘太君曾为元帅吗?我想,如今佘赛花虽然年老,但壮志犹存,现在国难当头,难寻帅才,命她为二路元帅,定能援解前敌之危。”

  王强保举佘太君有他自己的用意,他知道,韩昌正在向萧太后调二路援军,如今,宋室缺少良将,我让你老太君出征。杨门寡妇也得伴随,杨门不是忠勇吗?让你们全死在前线上去,到那个时候,辽军可长驱直人,直捣东京,不怕你大宋江山不改,王强这一推荐,真宗皇带还真就听了,于是当即降圣旨一道,钦封佘太君为二路援军之帅,让她自选先锋官,准备出征。

  佘太君明知王强的用意,想搬倒杨家的忠烈牌坊,可老太君的一片忠君爱国之心,使她毫不犹豫地接了圣旨。太君心想,去吧,让你看看杨家的威名,太君回府后,让众位寡妇太太能上阵的,都作好出征的准备,自己选定了一个前路的先锋官--杨排风。这杨排风当年在平城之战,初露锋芒,太君深知这位姑娘的烟火棍勇冠三军,战场上足以克敌制胜。

  一切准备就绪,太君在东京立即起兵。叫杨宗保先行一步,到瀛州送信,让八王和天官等候着,援军即将来到。杨宗保带了四名牌军催马扬鞭,直奔瀛州,这天行走来到了柳林集。这是个在官道要冲的大镇店,几个人肚腹饥饿,抬头一看,路旁边有个酒馆,高挑酒幌,咀边刀勺直响,油烟外蹿,菜香扑鼻,宗保说:“咱们在这用点酒饭,然后赶路。”

  几个人甩瞪离鞍下了马,把马撩在酒馆门口的几根拴马桩上,然后迈步走进酒店,里面迎上来一个小伙计,穿着一身青,瞅着干净利索,腰里扎着个白围裙,肩头搭着个白手巾:“哎,几位客爷,里边请,您这边坐,这边清静。”

  把宗保几个人让到里边一张桌上,顺手擦抹桌案,一边擦一边问:“几位客爷吃点什么?”

  宗保说:“你们这都有什么呀?”

  “咱们这儿要吃菜,翦、炒、烹、舴、溜、熬、炖、包办南北全席,要喝酒,烧黄二酒、状元红、葡萄绿、二锅头、老白干,您喜欢什幺就点什么。”

  宗保说:“好,来一坛老酒,再来四冷四热八个菜,主食有什么上什么。”

  跑堂的一听:“好您客爷,一坛老窖香,四冷四热八个菜呀”……。转眼的工夫,搬上一坛泥封老酒,端上四个冷菜、羹匙、筷子、布蹀、小材料、酱油壶全都摆好,几个人倒上酒,一边喝着一边唠着,跑堂的过来了:“几位客爷,您几位是骑马来的吗?” 宗保说:“是呀。” “门口那几匹马是您的?” 宗保说:“正是。”“ 客爷您可勤关照点,咱这地面上可不太平。” 这几个牌军一听乐了:“怎么?你们这地方还闹贼吗?你放心,他们不敢动我们的马,敢动我们的马,剁他的手爪子。”牌军心想,这是征北前部先锋官,要是有人敢偷我们的马,那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剔牙。

  堂官说:“反正我是告诉您一声,万一要出了事,咱这酒店可概不负责,这叫丑话说前边了。”

  “你放心吧,出了事我们也不找你。”

  “这就好。”

  一会儿的工夫,四个热菜也上来了,宗保和四个牌军吃饱喝足之后,堂官递过一个热手巾把来,他们几个人接了擦脸,算完了帐,给完了钱,迈步往外就走,堂官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进到了酒馆门口,宗保来到门口外边一瞧,哎嗨,门口拴的马没啦。宗保说:“说有贼就来了。”

  堂官说:“您看怎么样?我刚才跟你说了吧,这可不是开玩笑,这事儿不是一回了。”

  宗保说:“照那幺说,你们这地方的贼闹了不少日子了,经常上你们这酒馆偷马来,你们知不知道是谁呀?”

  “客爷,我们要知道是谁,那不就跟贼串一块去了吗?马是丢过,但是谁偷去了,不知道。”

  宗保说:“能不能有点迹象,有点线索呢?比如说,贼奔哪个方向,长得什么模样?”

  堂官说:“这个咱也不知道,要不您问问附近摆摊的这几位吧!”

  宗保让牌军过去一打听,没人看见谁牵马。宗保心想,五匹马让人牵去,不会没人看见,是有人看见不敢说,这叫邪大欺正,正不压邪,说明这一带强盗太猖狂了。可眼下宗保把马丢了,如果要是找不回来,未免有点太失面子,几个牌军想要向跑堂官透露宗保的真正身份,宗保向他们使了个眼色,给制止了,宗保心想,让他们知道我是征辽先锋,如果马要找不回来,更丢人。可这几匹马得怎么找呢?几个牌军继续问堂官:“堂官,不管怎么说,你是这土生土长的老住户,对这的乡土人情,山川河水比我们熟悉,哪怕你给我们提供针鼻儿大的一点线索呢!我们也好顺着这个线去找,找不到不怨你,要找着给你赏钱,你看怎么样?”

  堂官听完这话,琢磨了琢磨说:“儿位客爷,撒谎我是大姑娘养活的,我是真不知道这盗马贼是谁,不过您让我给出主意,我可以给您出个主意,信不信由您,从这顺街走出了东镇口,见岔道儿往北拐,走个四、五里地,你会见一个庙,那庙叫忠义祠,这庙香火正盛,讨签问卜的人特多,您几位可以到那讨个签,求那老道给解一解,说不定就能找着马的去向。” 一位牌军说:“忠义祠是什么神?” 堂倌说:“忠义神哪!” 牌军说:“忠义神?这是哪位,从来没听说有这么个神卿?”

  堂官说:“这是新出来的神,这新神比老神灵,老神年头多了,岁数大了,光摆资格,不干事了,这新神呢,刚得着点香火,他办事就认真,我们这前街刘三,驴丢了,到那烧烧香,半夜里驴自个儿回来啦!后院里张二赖子的老婆难产,他连夜到那去烧香许愿,他回来一进大门,他老婆“哗啦”一下子,给他生个大小子,你说这玩意灵不灵。”让这堂官说的几个牌军心也活了,他们看了看杨宗保:“您看……”宗保说:“咱们现在是有病乱投医,不妨到那去看一看。”

  儿个人离开了酒店,步行奔镇东而来,按着堂官所说的路,果然找到了那“忠义祠”。先见到了那庙宇的远景,路上来来去去烧香的人络绎不绝。来到近前一看,这庙倒不太大,有三间大殿,东西各一间配房,外边有一个小围墙,庙门上边横着一块匾,上边三个大金字,“忠义祠”。宗保领着四个牌军迈步往里就走,有几个烧香的信徒,几步抢先而入,宗保心想,在这偏僻的地方修了这座庙,烧香者争先恐后,接踵而来,足见神仙之灵啊。

  宗保来到了大殿之外,抬头一看大殿门口有一副木制楹联,黑底金字,上联是“金戈铁马光日月”,下联是“赤胆忠心照乾坤”,横批四个字:“浩气长存”。宗保心想,看来忠义神还是员武将,领着四个牌军走进了大殿,往大殿当中一看,上边塑着一尊泥像,只见这位神,头戴三叉帅字盔,倒垂朱红缨,身穿银叶甲,外罩素罗袍半披半挂,足蹬虎头靴,肋挎三尺剑,背背银装锏。剑眉虎日,鼻直口阔,胸前有三绺墨髯,这混像塑得神态逼真,象活的一样。杨宗保看完泥像当时就是一愣,因为他发现这泥像怎幺看怎幺象自己的爹爹杨延昭。宗保心想,“忠义祠”难道是指我爹爹而言?谁能在这给我爹爹修庙呢?这可真奇怪了,宗保一看供桌上摆满了各种供品,大八件小八件、蜜饯果子槽子糕,薰鸡薰鸭,猪头羊腿,干鲜果品应有尽有。宗保心想,我爹活着为国尽忠啊,死了还要为民出力,尽管朝中有人害他,可大宋的百姓们忘不了他呀。我现在到了我爹的庙啦,也得朝拜他老人家,只可惜我没买点供品来。宗保想到这里,刚要上前跪制磕头,这时忽然从他身后走过来一个老道,这道长来到宗保的前面,在供桌上拿起三柱香来,点燃之后,虔诚地插入香炉,然后单打稽首,嘴里象是在叨念什幺……宗保心想,甭问,这老道是这庙里的,我问问他就能知道为什么给我爹爹塑像,亲保瞅着老道的背影,直到老道在那叨念完了,要往供桌旁那凳子上落座的时候,宗保才说话:“道爷,请了。”老道一回头,杨宗保一看,当时就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