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回 一纸诀别堪称千古义友 万里索头震惊百官群臣

 




  杨延昭醒来之后,不见了任堂惠,他起身下床,见桌子上的砚台下压着一封书信,拿过来一瞧,正是任堂惠写给他的,只见上面写道:

  廷昭吾兄:

  别矣!你我相识,情同手足,虽俞、钟之知音友,管、鲍之贫贱交皆不及也。兄之为人,弟所教仰,兄之才华,弟所钦佩。弟曾经商北上,见辽兵入侵,烧杀劫掠,势如洪水;戮男掳女,凶如猛兽,致使涿、幽百里,荒无人迹,断墙白骨,灶宿狐兔……每见此,深愧余空有谋利之技,毫无卫国之才,枉为七尺男儿。夫国之康宁,良将辅也,抗匈奴汉武有卫将 军,平外乱唐宗仗薛总管,兄乃当争之薛、卫也。然鸟尽弓藏,兔死犬烹,边宁国泰,良将遭贬,兄逢厄运,宣剑赐死。弟愿效羊角哀舍命全交,以乎庸之身代栋梁之躯,实乃忧国忧民之举,非唐突行为也。

  人之生死,如日之起落,千古至今,循环无 止。设若昔日无七郎之救我,弟今早已居荒丘孤冢中也。偷生数载,吾愿足矣,愿代六兄死。塑兄勿负吾望,冒弟之名,苟且人世,候东山再起,御敌卫民,建功立业。斯时弟于九泉下,含笑瞑目矣!抛下娇妻幼子拜兄照料。

  弟任堂惠顿首杨延昭看到任堂惠这封书信,情真意切,语重心长,不由得热泪盈睚。延昭心想,象任炳这样的好朋友,真是万金难买。旷古一人哪,但是我杨延昭怎幺能让任炳替我去死呢?我又怎么能冒任炳的名字而生呢?……延昭把这书信往怀中一揣,急忙忙走出书房,先到大门,问一名家丁:“可见你家任员外出去吗?”

  家丁说:“四更多天,任员外,骑着马走的,不知是干什么去了。” 延昭急忙吩咐:“快给我备马!” 家丁见延昭那着急的样子,忙把马备好牵出,杨延昭飞身上马,马上加鞭,此时心急如火,马快如箭,恨不能一步跑到昭通城外,王强的营中,把任炳替回来。

  任炳哪!这个时候已经刊了王强的大营了。王强怎么来的哪?他听了解差王凤的禀报之后,好不恼火,知道杨延昭发配云南,非但没死,还和云南王认了亲戚,这样一来,杨延昭倒因祸而得福了,焉能让他如此安生,王强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又想出一个主意。他命心腹人编造了一个假情报,进到兵部府。这个情报说,近查,杨延昭住云南与云南王甚厚,他暗地蛊惑云南王割地自主,与大宋决裂,云南王恐兵力不足,杨延昭答应调叛贼孟良、焦赞的人马到云南合兵,待兵汇一起时,要从云南杀往东京,图谋神器。目前已见叛贼孟良、焦赞的队伍,有南下之动向……兵部侍郎将此谍报与大司马王强,王强则呈奏给皇上,并向皇上说,杨延昭发配途中勾结叛贼孟良杀死解差王麟,到云南之后又与云南王有图谋叛反之动向,且有孟良,焦赞等人策应,宜速降旨赐死杨延昭,杨延昭一死,则焦、孟不敢妄动,云南王也无领兵之人了。只是行动要快,须抢在他们合兵之的,否则,将成大患。皇上听信了王强的谗言,钦赐天子剑,发兵云南,要杨延昭的人头。王强在金殿上还保举平南王高君保与他同行,真宗皇帝准奏,让高王与王强同去。高君保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因为老高家和老杨家是世代的交情,而王强的用意也就在此,王强想,我带你这个杨延昭的最好的朋友去,到那你要不按旨行事,便有抗旨不道之罪,你若按旨行事,就得帮我要杨延昭的人头,万一云南王与杨延昭要对我如何,他们还不得不考虑到有他的好友高君保。高君保没有办法,只好接旨,随王强带领十万人马,来到云南昭通城外,军营一扎,造成了大军压境之势,然后他才亲自找的云南王,三天为限,要献上杨延昭的人头,如若不然,将兵困昭通,捉拿云南王一同进京问罪。王强知道,杨延昭忠君重义,不会做叛逆之事,他所担心的是这位镇边王爷,会不会突生变异,所以他兵扎城外,安居营内,并不进城。

  今天早晨,王强刚刚起床,有军卒来报,说杨延昭来见兵部司马,平南王高君保在旁边一听,心中一动,暗想,延昭,你真就自投罗网来了?这怎么办哪?延昭啊,你太诚实了,你听到信儿之后,往哪跑也赶趟啊!为什么不跑呢?你要一跑,王强得责怪云南王,云南王不服,就会引起兵变,双方如要打仗,我就光给王强出馊主意,让他打一仗败一仗,败回东京不也就得了吗?你怎么还真的就送死来啦呢?真是大宋忠臣也。

  这时候王强一听可乐了,马上升了中军大帐,吩咐;“让杨延昭进见。”

  命令一下,任炳任堂惠在兵卒的带领之下走进了中军大帐。任堂惠在与延昭的闲谈当中对王强其人有所了解,甚至他的相貌在头脑中都有个基本轮廓。他走进大帐之后,只见中军帐中将校士卒,背了插箭,执戟挟刀,面孔严肃,气氛森严。抬头往正中观瞧,正面端坐一人,白脸方面,三辔短须,盔甲在身,外罩大红袍,半披半挂,暗想此人必是王强了。旁首端坐一人,五官端正,三绺墨髯,银盔银甲,一派尚武精神,此人正是平南王高君保,但任堂惠不认识,杨延昭虽然在闲谈中向他提起过高王,但谈的不多,所以任堂惠印象也就不深。

  可此时高王真把任堂惠当做杨延昭了,他双目盯着任堂惠,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责怨之情,意思是说你不该来,你这一来,让我束手无策。可任堂惠呢,由于不认识高君保,对高王的眼神毫无理会。高君保在旁边心想,延昭这是怪我啦!他这是埋怨我不该协同王强到此来要他的人头哇,所以他假装不认识我,延昭啊!你怎知我的苦衷啊!你不说你自己太笨啦,能埋怨我吗……任堂惠来到大帐之中,双膝跪倒,模仿杨延昭的口音啦:“王司马,杨延昭与您见礼。”

  王强在上边说:“杨延昭,你在发配途中勾结叛贼孟良等人杀死解差王麟,圣上龙颜大怒,钦赐天子剑,命我斩你人头回朝见驾,我与你虽有故旧之交,但圣意难违,现有圣旨在此。”说着话王强捧起圣旨,当场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钦命兵部大司马王强执天子剑将原北路都招讨使杨延昭踢死。

  钦此成平三年三月三日任堂惠跪在下面说道:“臣遵旨。”然后向王强说道:“王大人,圣上赐死臣当伏诛,延昭愿领死罪。”此时任堂惠不愿多说话,生怕言多语失,露出破绽,同时也怕延昭醒后赶来败露真象。王强哪,他也恨不得一下子把杨延昭的人头拿到手,快快同转东京,见君复命。所以王强立即吩咐:“两旁人来,将杨延昭绑赴辕门外,斩首报来,全他的忠名。”

  两旁武士上前来绑缚任堂惠推到辕门之外。这阵的高王可有些坐不稳了:“王司马,扬延昭一大早到此,因何云南王尚未到我营中,我看应等云南王到此再执刑不迟。”

  王强说:“杨延昭既到,云南王来与不来无大妨碍,且先杀了他再说。”

  高王说:“待我去监斩杨延昭。”

  王强说:“不必了,我亲自监斩杨延昭,高王你可通知各营各哨,火速拨营起寨,待斩了杨延昭之后,我带人头与一部人马先行一步你带大军随后而行。”

  高王心想,王强真奸诈之徒,他先行一步,让我给他断后,怕在云南这里出事。

  王强奔辕门外监斩“杨延昭”………这阵儿杨延昭的马刚出昭通城,就听见远处一声追魂炮响--轰!延昭心想坏了,要晚了,他狠狠地给马两鞭子啪!啪!这马四蹄蹬飞,如快箭离弦,正走间忽又听见一声追魂炮响,轰!杨延昭手持马鞭接连地抽打坐马,这马放开四蹄已是跑到最高速度,但杨廷昭还嫌其慢,又抽打两下,咔巴一声,把马鞭抽折,只好扔掉马鞭,用手拍打,恨此马不能肋生双翅,飞到大营。当他远远望见王强的大营时,又听到了第三声追魂炮响,轰!延昭自知已经无济于事,在马上失声喊道:“任贤弟,是我之过也!”……法场中,随着第三声追魂炮响,剑子手挥刀砍下,任堂惠人头落地。

  王强一见,刻不容缓,马上命令把人头用石灰沽血装进早已备好的木盒之内。转身对高王说:“高王,此处不可久留,你在这里随后起兵,我先行一步了。”王强匆匆忙忙携带人头领着一部分人马奔东京而去。

  这里,高王直愣愣在看着地上的尸体,犹如一场恶梦相似,叱咤风云使辽军闻风丧胆的杨延昭,就此了却一生了嘛!杨延昭他真与云南王要合谋叛反吗,真要是那样,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斩下了他的项上人头,延昭,你死的定有冤屈,当今圣上信用佞臣,致使忠良遭斩,真是伴君如伴虎啊……高王站在尸体跟前,泪水缓疆流下。

  正此时,杨延昭的马方赶到法场。延昭见周围是护法场的军兵,桩概旁一具无头尸体,自知任堂惠已死,他跳下马来,走到尸体前面扑通一声双膝跪倒……高王在旁一惊非小,心想,刚死了一个杨延昭,怎么这又来了一个杨延昭,我活见鬼了吗……杨延昭在此一瞬问,也忽然想到一个急要解决的难题,那就是--我是谁?我是杨延昭还是任堂意。延昭想,如果任堂惠不死,我可以说明实情,如今任堂惠已死,我如再说明实情,岂不辜负了任贤弟一片诚心和他的绝笔遗愿,事到如今,我只好冒名顶替,以假当真了,想到这里他看了看高王,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转而向尸体哭道:“我的好朋友啊!”泪如涌泉而下……高王在旁边说:“你是什幺人?因何到此痛哭?”

  杨延昭学着任堂惠的口音说道:“我是杨延昭的好朋友,任炳任堂惠。”

  高王一听说说的口音不对,方知是一个与杨延昭长得相似的人,暗说,天下如此相似者实为少见。

  正此时,云南王领着一班人役,乘马到此,云南王已经想好了一条计策,他想今日到此请兵部大司马王强进城去到王府中饮宴,酒席间,埋伏好军士,把王强活擒,然后以死相迫,让他自己说出一个救杨延昭的招数来,并让他立下字据,以做把柄,然后让他传令退兵,他若不听,就杀了王强,与宋军决战。云南王来到大营辕门外一看,见有尸体横倒在地上,大吃一惊,又见那“任堂惠”走到跟前说道:“王爷,我六哥被王强杀了,人头带走,只剩下尸首在此了。”

  云南王一见尸体,后悔自已不该先向延昭说明此事,以致造成今日之不可挽回的大错,现在我什么计策都没用了,只好吩咐人速到任宅通知柴郡主到法场牧尸。

  郡主柴银屏听到这个消息,真如一声炸雷!悬崖失足,她急忙带宗勉来到法场,见尸身扑通跪倒,一声延昭未曾出口,已经昏死过去。云南王忙扶住胞妹,喊叫半响,柴郡主方才擒过来,此时柴郡丰始想起昨日延昭与她的那段谈话,已是暗示夫妻将别,悔恨自己来能追问出真相,郡主跪在这里哭诉道:“廷昭,你心太狠了!……”郡主边哭边诉,痛不欲生,几次要往桩概撞去,都被云南王与延昭给拉住,最后郡主哭得如呆似傻,宗勉哭得似小泪孩儿一样,云南王老泪纵横,高君保悲泪偷弹,杨延昭已是哭红了眼睛。众人都为“杨延昭”死而落泪。唯杨延昭为任炳死而份心。

  高王告知云南王,他也将率兵同朝,云南王淡淡答道:“恕不送行。”便命人搀拄柴郡主先上车回任宅,命从人买一口上好棺材,把“杨延昭”的尸首盛硷起来,拉回昭通,暂停在云南王府。

  云南王亲到任宅又劝慰自己的胞妹,………杨延昭擞着云南话向王爷说:“王家千岁,六哥乃我的至交,让我把他的尸首护送回东京天波杨府吧!眼下天气已热,此去东京路途遥远,宜及早动身,不然尸体会腐坏的。”

  柴成训说:“好,任炳,你可安排准备,即早动身。”

  杨延昭说:“王家千岁,我家中没有什幺好安排的,有王爷在此,我一切放心,明日就动身。”

  王爷闻听说道:“也好。”征得郡主的同意,决定明日起灵同京。云南王离开任宅之后,任堂惠之妻金氏夫人领着儿子任九龙来劝慰柴郡主,九龙看到宗勉哭得满面泪痕,过来用小手给他擦泪,金氏夫人也劝柴郡主要节哀自好,不要伤了身子,你还要给六哥送灵哪!

  杨延昭在旁边目睹这一场景,真是心如刀割,柔肠百转。暗想,她母子怎会知道死的是他们的亲人哪!……我不能道破真情,却只能在此忍受着心灵上的折磨,任贤弟,你冒我而死,实是难能可贵,如今我冒你而生,也是处处为难哪!

  金夫人劝了一阵子柴郡主之后,郡主强压住了悲痛。柴郡主是通情达理的人,不能哭起来没完没了,让人家老守在这儿劝。金夫人对柴郡主又好言劝慰一番之后,领着九龙要走的时候,向杨延昭说:“官人,少时过来。”

  这一句话叫得杨延昭的脸,腾地一下子涨红,往常这是弟媳与大伯哥的关系呀,如今却叫他官人,官人是妻对夫的称谓,杨延昭怎么能自然,不自然也得应付,只好向金氏点头说:“我随后就来。”

  金夫人走后,延昭又装着任堂惠劝了劝六嫂。柴郡主说:“‘任贤弟’,明日还要劳你护送灵车回京,家中一定要好好安排,到后宅去吧!”

  延昭点头称是,退出房门来到金夫人处,一见金夫人更觉得老大的不自在,暗想,我叫什幺?我叫妻?我叫夫人?不行,对不起死去的贤弟任堂惠,但我又不能什么都不叫吧!他忽然灵机一动,操着任炳的口音脱口叫了声:“孩子他娘,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吧?”“孩子他娘”,这是指任九龙说的,你是任九龙的娘,不直接和我明确关系。

  金夫人可听着新鲜,过去和任堂惠在一起从来投这么称呼过:“哟!官人,你今天这是怎么啦?管我叫起孩子他娘来啦,往常都叫夫人,或叫妻,今天怎么叫起孩子他娘啦!这是什幺意思?”

  “这个……你有所不知,这‘孩子他娘’是六哥生前和我讲他们河南一带对家眷的称呼,如今六哥已去世,我怀念六哥,就把对你的称呼改作‘孩子他娘’算做对六哥的思念吧!”

  任夫人一听,噢,是这幺回事,该子他娘那就孩子他娘吧!据说现在我国有些地方管自已的爱人叫“孩子他娘”或“小儿他娘”,就是在杨延昭那时候留下的,正史不见记载,只有说书的知道。

  金氏说:“官人,明日你要护送六哥的灵车去东京,不知得多少日子回来?”

  延昭心想,我这一去就不打算回来啦!为什么?没法回来,回来之后,我怎么对待这位孀居的弟妇,不说实情,她要把我当做她的丈夫,说实情她要蒙受巨大的打击。延昭心想我不能过早地向弟妇透露这个实情,等到什么时候我能在皇帝面前述明苦衷并得以赦免之对,我再把实情相告与她,这一段时间,我只可托人对她们母子参加关照。

  延昭说:“孩子他娘,六哥一死,我五内如焚,今夜我要到王府之中为六哥守灵,以尽弟兄之义,明晨即要起身。到东京之后,我想在天波杨府不能久待,接着到边关一带去做买卖,买些牲畜,回家之时边走边卖,这样连来带去须得一年多的时间啊,你在家中要好好照管好九龙.料理好家务。”

  金氏说:“好吧!只是官人此行离家路远,冷暖起居,自己要多加小心,免得我在家中挂念。”

  延昭说:“自管放心,这条路是我常走的,到处都有朋友关照。”

  金氏说:“明日走之前,要回家把换的衣服带上。”

  延昭答应之后又简短嘱咐两句便离开了任宅。到王府见了云南王又拜托他给关照点家眷。在王府临时设的灵堂内为任炳守灵。

  云南王命人做了一个木人头和尸身合装在棺内,棺内陈放防腐之物及珍珠数颗,其中有老云南王遗留之宝珠一颗名日“招凉球”。据说乃《拾遗记》中所说的燕昭王的遗物,有暑日纳凉之妙,也把它垃在棺内,算做云南王对妹夫的一片诚挚之情。

  延昭为任炳守灵一夜,毫无困意,思潮滚滚,遐想连篇,泪为良友而流,心为至交而碎……柴郡主母子二人,被云南王由任宅接到王府,熬过了在云南的最难熬的一夜。

  次日清晨,杨延昭又到任宅,向金氏告别并招集任宅的家人嘱咐一番。回到王府时已是一切准备就绪。云南王派二十名亲兵,随延昭同行,又派四名侍女路上侍候郡主,灵车早已备好。柴郡主悲切切辞别了王兄王嫂,与宗勉坐上车辆,金氏带九龙也来进行,郡主复下车又与金氏洒相而别……杨延昭上了马,灵车奔东京而来。

  此时的东京汴梁城,那可真是热闹得象开了锅一样。王强带着杨延昭的人头上金殿一交旨,使满朝文武大为震惊。真宗皇帝一看果是杨延昭的人头无疑,向满朝大臣说:“杨延昭与叛贼孟良、焦赞勾结劫杀解差,在云南又图谋不轨,故此赐死,以正国法。此正所谓王子犯甚,庶民同罪,将其首级候尸身进京还天波府一同人葬。”

  “是。”王强捧着“杨延昭”的人头要往殿下走,鲁南王郑印说:“王司马,让我们看看‘杨延昭’的首级。”王强把人头递到鲁南王跟前,郑印一看,群臣都要看,一时竟传看起来,大臣们各个为杨延昭叹惜,不少人心中在想,这正是官大有险,树大招风啊!名震华夏的杨延昭竟落得如此下场。

  这阵儿人头传封了寇准的手里,他捧着人头,端详了半天,腾出一只手来把人头抚摩般弄了好一阵,长叹了一声,说道:“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哪!”说毕将人头交与王强。

  王强抱着盛人头的木匣,颇为得意地牲殿下走去,该他倒霉,从殿下走上来一个人,和王强正走了一个对面。谁呀?八王赵德芳。八王千岁已经病了很久了,时好时重拖拉了有好几个月,最近病体见好,听人说王强去云南要廷昭的人头去了,不知是真是假,打掉打听打听是怎幺同事,怀抱着金锏上了金殿,正碰上王强。

  王强一见八王,心说不好,躲不能躲,只得硬着头皮说话,睑上肉丝发皱,很不自然:“王家千岁,您御体康复了?”

  八王说:“孤已痊愈。王司马,听说你去云南了?”

  王强说, “啊,我刚从云南回来。”

  “你到云南去要杨延昭的人头可有此事?” “啊--”王爷问的急,王强不敢待慢回答,又想反正也是这幺回事了,我也不必隐瞒:“王爷,延昭的人头刚给圣上看过。”说到这儿他把小匣往王爷面前一颠搭,八王说:“什么,真把延昭的人头要来了,待我看看。”

  八王往木匣中一瞧,果然是杨延昭的人头,登时怒火上撞。八王这场大病就是从真宗皇帝登基以后得的,他看不惯真宗皇帝那种提拔亲信,压抑老臣的做法,觉得真宗皇帝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致使忠臣遭害,奸佞得势。现在一看廷昭已死,八王哪能忍受得了,他强压着怒气问道:“王强,杨延昭他身犯何罪?”

  王强说:“他,他勾结叛贼,劫杀官差,在云南图谋不轨。”

  赵德芳说:“什么叫图谋不轨?”

  王强说:“是他……”

  没等王强把话说出来,赵德芳已经怒不可遏丁,八王心想,延昭之死就是王强之辈从中蛊弄的,今天我豁出担罪且先打死你这佞臣。八王说。“王强,什么杨延昭图谋不轨,我看是你诬陷贤臣,大宋江山就亡在汝辈之手,孤今要清整朝纲!”说着话八王举起金锏奔王强打来,王强一看八王这阵儿面色苍白,血贯瞳仁,忙说道:  “王爷息怒,这是万岁的旨意。”八王说:“我正要找他与尔等一起算帐!”

  王强看事不好,忙把那装人头的木匣往旁边随从人役手里一塞,转身往回就跑。八王举着金锏随后就追……王强腿快,先跑到金殿上高喊:“万岁,救命,八王千岁要打死为臣,现在他已追上来了。”

  真宗皇帝一看王强吓得选样子,又听说是八王来了,知道事情不妙,无暇多说,忙吩咐内侍把龙书案帘撩起,让王强藏在龙书案下,王强十分敏捷地钻进去之后,帘往下一放,把他挡上了。

  这时候,八王千岁怒冲冲来到殿上,手举着金锏见到真宗皇帝说:“参见陛下。”

  真宗皇帝说:“皇兄,贵体违和,今痊愈否?”

  八王说:“陛下,托您洪福,我已好了,兵部司马王强在哪里。”

  真宗皇帝说:“你找他做甚?”

  八王说:“我要打死这个佞臣!”

  真宗说:“他身犯何罪?” 八王说:“他欺君惑主。”

  “何以见得?”

  “他去云南要来杨延昭的人头,反诬他图谋不轨,勾结叛贼,廷昭如有叛逆之心,怎会把人头交他带回,分明是王强罗织罪名,诬陷贤臣,象此奸贼常伴君侧,会使陛下是非不明,泾滑不清,道路难择,玉石颠倒,臣今为君清理朝纲!”

  真宗皇帝说:“皇兄,你久病在南清官,不知朝中大事,杨延昭之事,候有闲暇,朕与你详谈,朝中无事,下殿回官歇息去吧!”

  八王说:“陛下,我病已好了,我要找王强当面问清此事,王强他现在哪里?”

  皇帝说:“王司马,并未见他上殿哪!”

  八王说:“我把他追上殿来的,他无路可走,定在殿上,找不到王强,我就不走了。”

  王强在龙书案下心想,这事还麻烦了,他不走,我就不能出去.这阵儿八王问两旁的大臣:“你们可看见王强在哪里?”

  这些大臣谁也不敢言语,知道是皇上把王强藏在龙书案下的,谁敢揭这个底呀!

  这时寇准在一旁说:“王家千岁,我看你就回去养病得了,怎么说杨延昭也是死了,就是你找到王司马又有何用?”

  八王说:“我要找他查清是非,寇准,你可看见王强在哪里?”

  寇准说:“我没看见,他要上了金殿,那么个大人,能藏在哪里?这金殿上没有藏身之处,我们身子后边挡不住,圣上的身后也挡不住,那龙书案底下大概也挡不住………”

  王强在下面一听,暗说,寇准,你好损,你这不是给八王引路吗!

  八王一听龙书案底下……他就明白了,用金锏一挑这龙书案帘:“王强,你往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