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回 仗义愤问官严惩潘国丈 恃极位皇后大闹御史堂

 




  潘松从水缸中跳起,举刀向杨兴砍来,杨兴一闪身躯,顺手把刚舀上来的半瓢凉水朝着潘松的脸上使劲一泼,哗!泼的潘松双目难睁,接着,杨兴一个扫堂腿,扑通!踢倒潘松,又一脚把他手中钢刀踢飞,膝盖顶住他的后颈,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大喊一声:“别动!”众人上千,绳捆索绑。捉住刺客之后,寇准吩咐:撤离僻尘寺。在辞别和尚王贵的时候,寇准向和尚要来了杨继业的半张残弓,拟用它作为物证。

  回到店房之内,寇准对潘松严加审问,但是,潘松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言不发。他自己知道,如果招出娘娘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寇准无暇细审,只好令岱州知州用木笼囚车先把潘松解送到汴梁京都,听候发落。

  寇准离开三交镇继续往边关进发。路经陈家谷的时候,杨兴要回家探母,只好和寇准告别。寇准说:“愿你探母之后,能到边关投军从戎,杀敌卫国。”杨兴说:“翻过来——寇老头儿,我忘不了你的好处,等我当了兵,一定找你去。”

  杨兴告别寇准后,寇准带从人来到了雁门关。见到了代理元帅杨振帮和边关二十四将,详细查询了潘、杨两家的诉讼起因。经这一查询,寇准对杨家的满门忠烈,倍感钦佩,对潘仁美的阴险狡诈,越加憎恶。一个执法官的正义感,使寇准在边关多一刻也不想停留,他查访清楚之后,立即从边关动身,上马加鞭回到东京。

  此时,按照寇准的派遣随杨延昭去黑水河畔攫取杨七郎尸体的御史府的两名官员也已回来,杨七郎的尸体停放在御史府堂下,用芦席苫盖。

  寇准回到御史府之后,先验看了杨七郎的尸体,命仵作细查,果然是浑身箭伤,着伤一百零三处,七十二处透体重伤。

  寇准见一切就绪,立即升堂问案,对杨延昭并为多问,只让他偏厅候审。吩咐传带潘仁美。

  潘仁美今番上堂,自觉不妙。因为娘娘已得知潘松行刺未成,故此派人暗自给潘仁美送信,说寇准已从边关查访归来,少不了要审问你的口供,告诉潘洪,只要你咬定牙关,死不招认,寇准就奈何你不得。所以潘仁美今日上堂,非比以往,恐怕要遭受点苦处。

  他来到大堂之上,先是给寇御史行礼:“潘洪拜见御史大人。”

  寇准说:“潘仁美,你先到堂下看看,芦席苫盖的是何人?”

  当时有差人把潘洪领到堂下,掀开芦席,潘仁美一瞧正是杨七郎的尸体,把他吓得一哆嗦……只见杨七郎,圆睁双眼,满身血污,横尸堂下。潘仁美想起杨七郎被绑在百尺高杆,仍然暴跳如雷,大骂潘洪的样子……这条勇冠三军威武不屈的汉子,致死没闭眼睛,好像在怒视着潘仁美,大有跃然而起,当场索命的架势。潘仁美只觉得脊梁沟冒一股凉气儿,浑身上下毛骨悚然。

  他回到堂上,往那一跪:“御史大人,我看过了。”

  寇准说:“那是何人?”

  潘仁美说:“杨七郎。”

  寇准说:“潘仁美,死尸在此,满身箭伤,他死不瞑目,心怀冤屈。你潘洪还有何话说?射死杨七郎,你可知罪?”

  潘仁美说:“寇御史,杨七郎之死,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我边关查访,已经知晓详情,边关将士都知道杨七郎是你潘仁美害死的!难道你还要巧辩吗?”

  “寇御史,那杨七郎随其父杨继业出征,未曾回营,也许他被敌军乱箭射死,如今把他陈尸堂下,诬陷于我,你说边关将士尽知此事,我看是你查访之际,诱引他们信口开河,不然,可让他们到此与老夫当堂对质!”

  寇准心想,潘仁美真是刁钻已极,他明知边关众将不能到此对质,偏要以此相难。

  寇准说:“潘洪,我问你,有个叫王贵的人你可认识?”

  潘仁美说:“王贵?……啊!此人乃是杨继业手下的副将。”

  “他现在何处?”

  “两狼山之战,阵亡捐躯了。”

  寇准说:“没有,他还活着。现在边关三交镇外僻尘寺出家。本官曾见此人,他与我详述了两狼山之战的始末。是你潘仁美因你子潘豹立擂之事,夙与杨家为仇。其后对辽兵,你们见解不合,你邀功而怕死,杨继业忠勇而无畏;你嫉贤而妒能,杨继业敦厚而坦诚;你依仗皇亲乱施淫威,杨继业感戴圣恩为命是从;你错判军情,刚愎自用,杨继业顾全大局,挺而走险;致使五千宋军被困两狼山,孤立无援。你坐视不救,按兵不动,竟逼得那与辽军转战三十年威震边陲的金刀杨无敌突围不成,三头碰死在李陵碑下。你得知此事,不为其忠勇感泣,反诬说他被辽军俘获而去,幸有那王贵,眼见着令公的尸体,又将他的半张残弓收留身旁。如今,王贵未死,残弓尚在,你还有何话说?现把残弓拿与你看!”

  啪!寇准把那半张残弓扔在了潘仁美的跟前。潘仁美捡起残弓只见那弓上明晰的刻着继业两个字,心中一动。暗想,这寇准边关查访,竟然弄出这许多证据,事到如今,我只好给他来一个死不招认,想到此潘洪说:“寇御史,王贵也罢,残弓也罢,杨继业被俘也好,碰死也好,但要说本帅陷害杨家,断无此事,射死七郎更是编造。潘洪乃皇亲国戚,执掌兵权,焉能做此不法之事,还望大人明鉴。”

  寇准说:“潘洪,照你说来,那边关众将,出家的王贵与你无怨无恨,难道还诬陷你不成?”

  潘洪说:“不管何人,说我陷害杨家,决无此事!”

  寇准一看潘洪这是耍无赖啦:“潘洪,证据俱在,还敢强辩,来呀!大刑伺候!”

  “是!”两家差役,嘁哧喀嚓把板子,夹棍,绳子,铁锁扔在潘洪面前。潘洪眼望这刑拘暗想,看来今天我要过过热堂啦!有道是贼骨头,硬骨头,热堂动刑得铁骨头,今天我豁出这把老骨头!

  寇准说:“潘洪,作恶多端,心无善报,可知人心似铁,官法如炉,你有招无招?”

  潘洪说:“老夫,御敌卫国,爵显功高,何罪之有?何供可招?”

  寇准说:“来呀!拶指预备!”

  “是!”

  什么叫“拶指”呀?几根硬木棍儿,两头儿用皮条串着把犯人手指头与木棍相间穿好,皮条勒住,两头儿有小木棍,说动刑的时候,搅棍一上劲儿,手指头就受不了啦!十指连心,能疼到你心眼儿里去,严重的能把手指头夹坏。现在给潘仁美上上拶指了,两旁掌刑的,拉好了架势:“大人,拶指备好!”

  寇准说:“潘洪,有招无招?”

  潘洪说:“无招。”

  寇准说:“动刑。”

  “是!”拶指一上劲儿,搅棍一拧,潘仁美自觉着疼痛难忍……心想,咬咬牙,顶住。这一关顶住,他问不出口供,我能活,这一关顶不住,我要招了口供,全家都得死。这么一算账,还是受点刑合适。潘仁美紧咬牙关,额头沁出了黄豆粒大的汗珠子。寇准说:“潘洪,你有招无招?”

  潘仁美说:“老夫无招,寇准,你严刑逼供,是不是贪图了杨家的贿赂银两?”

  寇准说:“什么?贿赂银两?告诉你潘洪,就是给我一个大金马驹子,也买不动天理良心!”这一句话就点给潘洪了,你女儿的贿赂没有用。接着又说:“潘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罪责难逃,有招无招?”

  潘洪自觉着有些天旋地转,心想,熬此一时,便可免除后患:“老夫无招……”

  寇准说:“给我动刑!”

  衙役使劲加刑,潘仁美只觉着手指疼痛难忍……左耳朵嗡,右耳朵嗡,脊梁沟儿里串凉气,眼前一阵黑咕隆咚——扑通!死过去啦!

  衙役报说:“大人,潘洪晕刑,昏过去啦!”

  寇准说:“凉水喷洒,让他缓醒。”

  差人还没取来凉水呐,门役进来禀报:“大人,娘娘千岁太庙降香,回来路经御史府,要进府听堂,请大人赶快接驾!”

  寇准一听,这回可坏了醋啦!早不来,晚不来,单在潘仁美死过去的时候她来了。这要是让她看到她爹爹昏死过去,必然要怪罪与我。寇准马上吩咐:“赶快把潘仁美抬到大堂之下,用芦席盖好。寇准站起身来,正冠端带,带领衙役,迎接娘娘。”

  寇准来到御史府门外,定睛观瞧,先看到了銮驾卤薄,什么叫銮驾卤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仪仗队。金凤辇前后,有左右领军卫,左右威卫,左右武卫,左右骁卫各三行,每行二十人;都尉背弓挎箭,次虞候带驽横刀;凤撵近处,并排站立宫娥彩女;手执偏扇、团扇、龙凤扇,宫灯、纱灯、龙凤灯;有几名太监,锦衣华服侍立两侧。

  潘娘娘坐在凤撵之中,双垂纱幔。寇准恭恭敬敬来到辇前,撩袍跪倒:“臣寇准寇平仲参见娘娘千岁。”

  潘娘娘坐在辇内说道:“寇御史,我太庙降香,回宫途中,路经你御史府,久闻寇准,为官清正,断案如神,近闻正在审理潘杨诉讼,我想到你府中听堂,不知可否?”

  寇准心想,你此时听堂,给我雪上加霜。寇准说:“娘娘千岁,臣想凤架降香放回,多有劳累,再者说,臣方审过一堂,二堂明日方问,娘娘如若听堂,请明日凤架早临吧!”

  娘娘一听这是要回避我,不让我听……我偏听!

  “寇准哪!哀家降香归来,倒也颇感劳累,就暂到你御史府歇息片刻,头前带路!”

  这回呀!还不问你同意不同意啦!决定啦!非进御史府不可。寇准心想,今天是出事的日子,怎么也躲不开了。只好说:“臣遵旨。”

  寇准头钱带路,娘娘走出凤辇,她头戴凤冠,身穿日月龙凤袄,着霞帔长裙。珠宝满头,耀然生辉,芝兰熏身,香气四溢,莲步青移,腰肢慢闪,自恃位高,故傲雅态,高傲无恐,目无旁人……好大的娘娘派头儿。几位太监、宫娥相随于后。

  来到御史府大堂之上,寇准转身说:“请娘娘千岁上坐。”

  “寇准哪!此处是御史大堂,乃为国执法之地,我怎好上坐哪?”

  “娘娘为君,寇准为臣,理应娘娘上坐。”

  “好吧!如此说来打扰你了!”娘娘在正坐上坐下了。寇准重新跪倒:“娘娘千岁,驾临本堂,不知还有何见教?”

  潘娘娘说:“寇准哪!听说你边关查访,破吃辛苦,如今回来,定有所获,这潘杨的案子,审问的如何啦?”

  寇准说:“娘娘千岁,潘杨两家,官司复杂,如今尚无头绪。”

  娘娘心想,寇准这是有意地避而不谈此事,你越不想谈,我偏偏要问:“寇准,潘杨两家事关重大,潘国丈乃边关元帅,卫戍边境,屡见奇勋;杨家将也是大宋忠臣,抗辽御敌,功劳卓着,审问此两家,不可有半点差错,若误伤了好人,莫说圣上不依,就是哀家我也不能饶恕于你。”

  寇准说:“臣知道。”心想,她表面装出不偏不倚的样子,实质上是给她爹托人情来的。

  娘娘说:“寇准,今天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我想要见见潘元帅,当面嘱咐他几句,让他一切从实说清,以便尽早了却此案,免误时间。”

  寇准暗想,这是哪壶漏水她提哪壶!你要见潘洪?这阵儿要让你一见,非火了不可,不能让你见。寇准说:“娘娘千岁,适才刚刚审问完了潘国丈,已将他押往监房。如今娘娘又要见他,恐出入不便,依臣之见,可否改日再来?”

  潘娘娘心想,这寇准今天是对我百般阻拦,不让我见爹爹,观其神色,似有什么难言的隐情,越是阻拦,我越是要见,到要看看这里边有什么文章:“寇准啊!你说国丈刚刚押往监房,出入不便,今天我就在这里等候着,他何时出来,何时见面,不然的话,我亲自到监房里去探望。”

  说完这话,脸沉下来了,面带愠怒。那意思是当今圣上对我的话都不敢不听,怎么你这个御史还敢违抗我的旨意吗?

  寇准一看,今天这场乱子是避免不了啦!只好说:“娘娘千岁……还是不见了吧!”

  “我一定要见!怎么!你还敢违抗我的旨意吗?”

  “臣不敢。不过,娘娘一定要见国丈太师,臣怕惹恼娘娘,担待不起。”

  娘娘一听,这是什么意思,还怕惹恼了我?他心里更着急了:“寇准,快把太师请来见我,不得有误!”

  寇准说:“娘娘,既然凤驾执意要见国丈,臣只好实说了。方才,臣审问国丈时,只因证据俱在,他只是不招,臣一怒之下,动用了刑具,不料潘国丈年迈体弱,受刑不过,昏死过去了……”

  娘娘一听,什么?把我爹爹给动刑动死了!你好大胆子!这阵儿,那端庄冷艳的派头都没了,柳眉倒竖,二目圆睁,目光流露出了三分泼妇的模样:“寇准!国丈现在何处?”

  寇准一看搪塞遮盖全没用了,直说吧:“娘娘,潘国丈现在大堂下侧,用芦席氊盖。”

  潘娘娘忙站起身来,急匆匆直奔堂下,此时早已把刚上堂时的高雅神气和雍华体态扔在脑后了。

  这人哪!往往是地位越高,架子越大,有的人总想用自己的派头、气魄来向人显示自己是哪一级人物。其实真到了关键时刻,他也和常人一样。

  潘娘娘此时就是这样,她跑到堂下,往氊盖的芦席旁一跪,放声大哭:“爹爹呀!女儿晚来一步竟使您身受苦刑,您死的好苦啊!”潘娘娘一边哭一边用手把把芦席掀开,想看看家父遗容,定睛一瞧:“哎呀,我爹爹怎么这个模样,脸怎么黑啦!寇准你用的什么刑?”

  此时,寇准走到跟前说:“娘娘千岁,您哭错了,这是杨七郎的死尸,潘元帅在那边芦席下盖着呢!”

  “嘿!”娘娘更生气啦!她转奔那边,先掀开芦席看了看,一瞧是潘仁美,这才双膝跪倒,放声痛哭:“爹爹呀!……”几位宫娥和太监在旁边劝解娘娘:“娘娘保重……”“凤架息怒……”有人搬过一把椅子,让娘娘坐下。

  寇准站在旁边,无所适从,他自己知道,上去劝娘娘,娘娘也不能给他好话。就在娘娘痛哭之际,潘仁美缓醒过来了:“哎呀……女儿……娘娘千岁……”“爹爹,您醒过来了!”

  寇准在旁边心里也有了底了,心想只要你不死就好办。

  潘仁美见到女儿,知道机会到了:“娘娘千岁,那寇准想必是贪了杨家的贿赂,对老夫动用大刑,想我老朽之躯,如何承受,娘娘与为臣做主。”说着潘仁美老泪横流。

  潘娘娘说:“老人家,不要难过,待我问罪寇准,与您正理。”潘娘娘此时气的脸色发白,嘴唇发紫。本应是嘴唇发青,因为她抹的有胭脂红,再一加青就成了紫的啦!

  “寇准!”

  寇准赶忙跪倒:“臣在。”

  潘娘娘说:“我问你,国丈身犯何罪,你竟如此动刑?”

  寇准说:“娘娘千岁,臣查访边关,已知潘国丈陷害杨家罪证如山,只是潘国丈矢口不招,臣只好动刑。”

  “寇准,你说潘国丈罪证如山,把罪证拿来我看。”

  寇准心想给你看你不定还怎么捣乱呢:“娘娘千岁,审问潘杨之案乃是卑职之事,娘娘还是勿用过问吧!”

  “什么?我勿用过问,你好大胆!我问你,你贪了杨家多少贿赂?”

  寇准说:“娘娘,贪不贪贿赂您知道。”寇准也有点火啦!

  这句话把娘娘问的哏喽一下子,因为娘娘给寇准送过礼,寇准没收啊!潘娘娘心想这是拿话敲打我哪!

  “寇准,是谁让你给国丈用刑?”

  寇准说:“娘娘千岁,臣是御史有权用刑。” 娘娘听到这,怒火上窜,都顶到头发梢上去啦:“寇准,在哀家面前说话,如此放肆!小小御史,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有权给国丈用刑,我有权不让你用,来人啊!把他御史堂的刑具给我咂了!”这时娘娘的眼睛里都挂红啦!

  几名太监一起动手,嘁哩喀嚓噼里啪啦……板子给摔裂啦,夹棍给扔啦!绳子、链子全扔到院外边去啦!寇准目睹此景,气得怒火上撞,几位站堂衙役在旁边直议论:“这也不象话呀!娘娘也得讲理,不能耍泼妇啊……”

  “咱大人……”

  “咱大人也不敢惹,咱们就忍着吧!”

  寇准强压怒火,声音气得略显颤抖地说:“娘娘千岁,御史台乃执掌弹劾之任的衙门,刑具乃万岁钦封,您给砸了,不怕有欺君之罪吗?”

  潘娘娘听到这里笑啦:“寇准,我砸了刑具还没算完哪!来人哪!把他的御史大堂给我砸了!”

  内侍、太监一声答应,噼里啪啦又一顿砸,肃静、回避牌也给踹坏啦!“明镜高悬”匾也捅歪了,桌子腿也朝上啦!椅子背儿也靠地啦!寇准与众差人脸都气白啦,寇准说:“娘娘千岁,你砸了御史府,这可违反国法王章!”

  潘娘娘说:“你以为我砸了御史大堂就完了吗?我还要砸你哪!来人!给我掌他的嘴!”娘娘心想,今天要抖抖我的威风,煞煞你的锐气给你点厉害尝尝。内侍和太监真要过来打寇准。张超、刘盖还有几位差人,左右保护着寇准:“太监公公,有理好说……别动武……”

  娘娘一看打不着寇准,她自己站起来了:“都闪开,我打他!”这阵儿娘娘一缩衣袖,十足地露出了一副泼妇模样。她亲自来打寇准,这回差人们都不敢拦啦!这是凤驾,除了皇帝佬谁敢碰,碰一碰就有掉头的危险。她走到跟前,啪!抬手就给寇准一个嘴巴,寇准略一闪身,挨上了一半,寇准自觉蒙受了奇耻大辱,这阵手都气凉啦!寇准看了看张超、刘盖:“来呀!给我打!”

  张超、刘盖一听,心想寇大人气过火了,娘娘是可以打的吗?赶紧上前低声说:“大人,息怒,打了娘娘不好收拾。”

  “听我的,天塌了有地接着,皇帝佬怪罪有我寇准顶着,你们一起动手,给我打这帮混帐驴球球的!”

  寇准真急啦!他这一说话,旁边有几位憋了半天气不敢撒,在胸口里闷的直难受的差人一听:“兄弟,”“哥,”“打兔崽子!”“打!”

  这些站堂衙役,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站堂执刑,经常锻炼身体,举墩子,扔石锁,抛沙口袋,盘杠子,有劲,打架一个能顶仨;这些太监、内侍哪!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营养良好,又积了一身肥膘,多走两步道都上喘,打架呀仨不顶一个,这里外里一比较,一个衙役能顶他六个衙役们往上一伸手,就听噼!啪!“哎呦!”“你真打!”……这些太监、内侍被打的眼睛青了的,脸肿了的;手指头拧劲的;牙花子出血的,真是狼狈不堪……不过,娘娘,谁也没敢打。大家都知道打了娘娘那还了得嘛!这功夫娘娘一看寇准真急啦,她也识趣,带着宫娥,出御史府上了辇啦!她一出来,那些挨打的太监、内侍也出来了。娘娘坐在辇里心想,寇准哪,这回行了,别看我派人在边关路上没杀了你,这回我让你全家斩首。砸鸾驾,打娘娘,罪该万死。又一想,就这么上金殿还不够劲儿,一把把头上凤冠的珠子抓下好几颗来,抓住日月龙凤袄袖口,使劲一扯,哧啦——撕下一条子来……这回我到金殿之上告你个以臣欺君:“走!上殿!”

  娘娘坐着辇前边先走了。寇准在这里看了看自己的御史大堂:桌倒、椅歪、牌裂、匾斜,一塌糊涂……低头一瞧,有几个差人跪在寇准面前,眼含着泪水:“大人,您闯了祸了,砸了鸾架这是死罪呀!您就说是我们几个人自己动手打的,与您无关。”

  寇准说:“是我叫你们打的,你们不要为我开脱罪责,此事与你们无关。我从霞谷县来的时候,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寇准此时心情很不平静,他想,大宋国朝,上至皇后,下至群臣,竟都是这个样子,怎么能够叔正义,贬邪恶,保忠良,铲奸佞呢?寇准虽不能力该时弊,但也决不随波逐流。想到这里,寇准吩咐:“把潘仁美押在监房,把杨七郎尸体送回天波夫,门外给我顺轿!”

  “大人,您要干什么?”

  “潘杨的官司我先不问了,我要到金殿之上去和娘娘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