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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颜昇加快了冲刺,当他的汗水再一次滑落到赵真颜脸上的时候,他看见她微张的嘴,情不自禁地低头吮住。与此同时,一直努力忍住的拥堵感,像被炸开的堰塞湖一样倾泻而出。

  汗水和身体一起凉下来,赵真颜只有匪夷所思的感觉——她的身体竟然不听大脑的指挥,明明意识里是抗拒的,最终怎么变成了予取予求。

  而颜昇已经筋疲力尽,躺在赵真颜身上不肯动,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声音,“为什么你要和别人……我不原谅你……”

  一整晚的羞辱和疼痛刹那挥发,赵真颜的脸上浮现出被嘲弄的表情。

  她只能看到他的头发,于是摸着他刺剌剌的头发说:“这就是你一直耿耿于怀的?”

  颜昇没有回应,他已经睡过去了。

  赵真颜费了很大劲才从颜昇的身体下面脱身。

  起身时,她注意到床背后的那面墙——不知道是什么,但一枚枚地嵌在淡黑晶的玻璃幕墙下,闪闪地发着光,像是狼群的眼睛。

  她没有细想,在离去之前,她听到鞋柜上他的手机在响,目光一瞥:杜衡。

  她仿佛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线索模糊,于是带上门离开。

  如果赵真颜留意那扇门左手边的大露台,就会发现,从那里看下去,正是对着他们曾经一起坐过的海滩,露台上可以远眺她曾经让他猜过的那些灯光。

  如果她仔细看那些火花,就会发现小小的花面上,印着同一个年份——1985年。

  如果她走进房间最里面的起居厅,会看见那已经是一间小小的练功房,把杆和镜子刚装好而已。

  但她没有。

  在这样一个不期而至、身心俱失的夜晚,赵真颜只是逃一般地离开了。

  颜昇醒得很迟。

  第一眼看到白花花的阳光,第二眼看到自己光着的身体,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酒精凝结成铅块,压得他脑袋疼。

  当颜昇看到落在床单上的那根长发时,便什么都记起来了——

  糟了,做了什么?

  他一开始的不甘和怨恨,后来怕她离开的恐惧。

  她一开始的石坚冰寒,后来的温香软玉。还有她,一直空洞破碎的目光。

  颜昇都想起来了。

  偏偏昨晚那群朋友还打电话过来开玩笑,“昨天还好吧,有没有‘下文’?”

  “什么下文?”他只能装傻。

  对方故意激他,“没下文?没下文你早说嘛。大哥我可要拍马上去了。”

  “别胡来。”他知道他们也不是没胡来过,有时候出来也带着女学生,故而不得不阻止。

  “呵,你还不招?看你昨天那醋劲!”

  “招,我全招,她是我——女人。”颜昇急于结束对话。

  “看吧,我就说关系不简单。大陈你输了!”那边爆发出夸张的笑声,在和身边人笑语几句后,又戏谑道,“怎么样,那跳舞的妞感觉不错吧?”

  “我女人你问那么多干吗?再问我翻脸了!”非得这样,那边才悻悻地挂了电话。

  颜昇在手机里找她的号码,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赵真颜的联系方式。

  他求救于袁阳。袁阳仍是冷嘲热讽,“我听说你跑福建工作去了?还想着我的话怎么这么管用呢,刚吼过你,你就乖乖去认错了。现在看来,你去那么久也没联系她,那你做什么去了?我听完刘颐跟我形容赵真颜这些年的情况,我火就大了。玩忽职守是罪,玩弄感情也是罪!”他好像已经忘了,当年是他说赵真颜玩弄了他的感情。

  “别废话了,快告诉我,现在!马上!”

  袁阳报了一串号码,还不忘叮嘱他,“你不是有主了吗?如果不能承诺什么,最好还是别出现。”

  颜昇没等袁阳说完就按掉了他的电话,转而拨了赵真颜的号码。

  电话通了他忐忑不安,电话没人接他坐立不安。

  颜昇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个,一直到他的手机显示电量不足,对方也提示说“暂时无法接通”——没电了?

  那当然是去学校找她。他记得她的学院,应该也能问到宿舍的吧。无论如何,他现在必须出现在她面前——道歉、认错,体罚也好。他本来是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却在酒精和嫉妒的夹击下,做了这样的错事。

  他必须亲口告诉她,自己从家乡的省院调到福建省院,当然是因为她。

  颜昇匆忙拿起外套,门铃却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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