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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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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要离开的决定,母亲是尊重我的,只是要离开过了大半个世纪的地方,难免不舍。 趁着空闲,我和郭亦翔带着母亲逛遍了城市的每个角落。我是因为想让这段回忆更充实些,郭亦翔纯粹就是为了跟着玩。 不过他不喜欢拍照,所以每张照片里的模特都只有我和我妈。那些地方有些都是母亲年轻时候和父亲一起去过的,她对于父亲的记忆,就像是失去记忆的人,强行停留在那一段最美好,最值得珍藏的段落里。而我,只能看着。 郭亦翔很会讨我母亲的欢心,渴了水就立马递上;累了虎背熊腰的他拍拍自己的肩膀作势就要把老妈抱起。就因为他太热情了,反倒把母亲吓得够戗。 老妈说,“你们这又是咋整的?” “不咋整,开心就好。”我乐呵呵地说。 其实我不开心。偶尔我也会散步不小心路过陈瑀涵的公司,看着他的车安静地停在路口;偶尔我会在我家楼下不小心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在路灯下影影绰绰;偶尔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却在听到那亲切的声音后安静到只剩下彼此的气息。 我们都需要时间来安抚自己的心,也让自己有力量去迎接新的生活。不管要多久,只有我们知道,那一天终究会来,但不是现在。 离开的前一天,家里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老房子那边我陪母亲回去看过一次,钥匙我放在信封里准备在离开那天寄给陈瑀涵。 出租屋里,和刚来的摆设一样,只是多了些灰尘。我在给玛丽回邮件,告知她来接我,对她我丝毫不客气。而母亲在客厅收拾着父亲的照片,“雁子,今天是几号啊。” 我从房间里探出个脑瓜,“5号啊。” “雁平的生日。”母亲拂袖擦拭着有些脏掉的玻璃镜片,低头冥思,“雁子,替你爸给他送一把吉他好吗?”母亲说,“你爸出事那天,其实买了一把吉他要给雁平的,可是没来得及送。这次我们走了,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雁平的生日?我一边听着母亲的话一边翻开日历,那个被红色水笔涂得鲜艳的日期是如此显眼。 打了个电话给小虎和小丫,我让他们把雁平叫出来。这是自警局之后,我第一次主动联系这些孩子。 因为要选琴,我和小虎早早就出门。我并不懂得那些乐器的好坏,只是单凭第一感觉。那是一把精致的木质吉他,试音时发出的声响带着丝丝穿透心灵的能量,按住琴弦,每一个跳出的音符,都是轻快而明亮的节奏。 “姐,雁平想吉他想死了。要是看到是你送的,他一定很开心。”小虎摸着吉他,信心满满地说着。 我笑了笑,摩挲了几下小虎的头发。他还是那样可爱,真不知道没有他的陪伴,雁平以后的人生会不会变得孤单。 我想我想多了,可还是禁不住问,“真的听妈妈的话,不再见雁平了吗?” “哪儿能啊。”小虎摇头,“我答应我妈好好上课,她就同意我和雁平玩了。可是雁平要出国了,不过他答应每周都给我打电话,我每个月都给他写信来着。” 傻兮兮的小虎摸着后脑勺,一会儿无奈一会儿又是一副我们是死党的骄傲劲。 小孩之间的情谊并不一定比大人的世界脆弱,距离的阻隔如果会隔开,又岂止是友情呢?我好笑地拍拍小虎的肩膀,感叹孩子的思想就是比大人们单纯,然后背着那把吉他走出了琴店。 和孩子们约好的地方是在路口一家咖啡厅里。等我和小虎到的时候,那里有人正忙得不亦乐乎。 布置得童话般的场景,几个粉红色的气球还因为没扎紧而跳到我脚边。挥开那一条条在半空中飞扬的彩条,我终于在一堆色彩斑斓的鲜花中找寻到那个始作俑者的身影。 “怎么样?大吃一惊吧!”郭亦翔指了指那些自己的杰作,抬高胸脯。 “雁平是个男生,”我环顾了下四周,除了甜味重得扑鼻的粉红色,一点儿都没有阳刚的味道。 郭亦翔笑了笑,按住我的肩膀直接把我拱到椅子上,“这你就不用管了,场景布置由我还有雁平的同学来!” 他把手随便一抓,便拉来一个小男生和自己并排站着,“大家知道雁平要出国了,都很积极响应呢。这不,小虎基本上把整个班都拉过来了。” “姐姐好。”周围的孩子一听到郭亦翔的话,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异口同声地叫着我,很有亲切感。 “小虎,雁平什么时候过来?”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干脆整个人没入沙发。 “小丫去叫了。”小虎笑的时候很喜欢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如果雁平知道我们帮他准备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生日会,一定会大吃一惊。” 我看着这个梦一样的场景,想象着雁平稚气的脸上绽开花一般的容颜。他还太小,如果我的放弃能为他的将来铺就一条没有荆棘的路,我想我愿意。 “来了来了。”小虎趴在窗户边上,朝里头比手画脚。 里面的人各个蓄势待发,有点儿忐忑,有点儿期待,所有的眼睛,包括我都紧紧注视着那扇门。 当它在预期中被推开时,五彩的纸片洒向刚露出脑袋的雁平,“生日快乐。”所有的人异口同声,用超大的充满祝福的音量喊出今天最为真挚的祝福。 雁平有点儿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手里拥着鲜花,拿着礼物的他,孩子气的脸上挂满了惊讶,“你们怎么都在?” “还有呢!”小虎把已经呆若木鸡的雁平拉到大厅中间。 随着那首耳熟能详的生日歌缓缓响起,我推着生日蛋糕从另一个门口走了出来。头顶上佩戴着孩子们做的花环,我笑脸盈盈地做着一个服务生的工作。 “十七岁生日快乐,雁平。”我在这个略显羞涩的男孩面前停住了脚步。 “姐。”雁平傻傻地看着我,除了叫了我一声,就像定格住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吹蜡烛吧!”我朝这个此时表现有点儿呆的弟弟努了努嘴。 “哦!”他像是收到指令,快速地弯下腰,憋住一口气。 蜡烛在顷刻间被吹灭了,而他的脸也一瞬间在蛋糕上留下了一个模型。 我抓住幸灾乐祸的小虎,不由分说地给他涂了一脸的奶油,而他在我手里像只泥鳅般挣扎着,“姐,雁平,救我啊!” 哈哈,周围的笑声是那么自然而浓烈,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 郭亦翔和我站在边上,看着一群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正用他们特有的青春飞扬书写着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不免感叹。可是青春就是这样,回头看看,才能体会。 “雁平。”我伸手把雁平招到身边,指了指边上一直安静地等着被领走的吉他,“你的生日礼物。” 我蹲下身子,以一种平行的姿势握住雁平的手臂,“那是我,也是代表爸爸送你的。你是他骄傲的儿子,也是我骄傲的弟弟。” “姐。”雁平低下头,似乎是不好意思地看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我压下他的鸭舌帽。其实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一切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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