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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我斜眯着眼看着西吻,他紧抿的苍白唇角勾起云淡风轻的一笑,将百合花重新递回第五钻怀里。

  “谢谢。百合花不适合我。”

  第五钻错愕地看着他,脸上顿时一片苍白,她一定没想到从小对她言听计从、任其摆布的西吻居然当众拒绝她的献花。

  “跟我走!”

  西吻突然拉紧我的手往人山人海里跑去,推开一个又一个同学,嘴角的轻笑越来越上扬,像个偷到零食吃的小孩子,笑得毫无防备。

  人群里传来阵阵惊呼声,被举得高高的横幅也一条一条掉了下来,无数道目光像是电流一样聚焦到满场逃窜的我们身上。

  西吻好像总在拉着我跑,我来塔罗学院的第一天就是这样,只是那时候的他总是戴着防备的面具……

  刚穿过重重人群,西吻拉着我继续向特殊宿舍方向跑去,经过一片草丛时,一道炽热的目光忽然向我们袭来,我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每根神经都能在第一时间反应出这目光是发自谁的——

  第五银!

  我转过头,只见一辆银色的敞篷跑车远远地停在草坪上,身形壮硕的卡门正坐在驾驶座上直着身子东张西望,第五银半靠着车头神情复杂地凝望着我们,见我转头看他,他的视线不自在地一转,转身跳进车里不再看我。

  “怎么了?”

  西吻见我放慢脚步,自己也跟着停了下来,深邃的眼瞳随我的视线看去,唇角的轻笑在看到第五银的一瞬间更加明显,好像故意在跟他挑衅着什么。

  可是,第五银的视线却再也没向这边投来。西吻放开我的手,转身背靠在一旁的大树上,双手随意地枕在脑后,草地上的影子修长而笔直,轻笑荡漾在他的唇边柔化了那张冰雪般的脸颊:“这是我第一次正面拒绝第五钻,我觉得……很开心。”

  他斟酌了好一会儿,就是为了说出一句“很开心”?看来他真的是压抑太久了!

  这也难怪,从小就背负着亏欠的十字架,从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过事,对他来说,拒绝第五钻就好像离开了紧禁的金丝笼,能自由飞翔当然是最兴奋的事……

  “西吻同学!我以上帝的名义宣布,你永永远远地自由了!”我一屁股坐到草地上,看着他喜悦的脸庞忍不住竖起手掌,一本正经地郑重说道。

  “嗯。”西吻点了点头,侧头看着我笑得更释然了,仿佛一世的冰雪都被他融化……

  我双腿盘坐在草地上仰头凝视着大树下满脸笑容的西吻,这样天真、释然、满足的西吻让人觉得很美好。

  真好,在我被赶出北区之前,还能够看到西吻放下沉重的十字架,自由地微笑。这样,我在塔罗学院的日子就不是无意义的了,至少我收获了西吻最开心的微笑……

  “啊——啊——”

  大清早的,特殊宿舍的二楼走廊上响起了右帅那只单眼皮狐狸刺耳的尖叫声。

  有没有搞错,西吻前两天才回来,我感冒也刚好,今天是星期天耶,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我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温暖的被子里继续睡,心里拼命念叨着: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啊——啊——”右帅的魔音响彻了整幢宿舍。

  我的瞌睡虫瞬间被枪毙得稀里哗啦,哇靠,这家伙今天又哪根筋搭错了!

  我恼火地从公主床上爬起来,冲到门口一把把门打开,正准备给他点颜色瞧瞧。

  没想到对面第五银房间的门也应声而开了,他朝着走廊大吼道:“右帅!再吠我就让你搬去和卡门一起住!”

  第五银穿着银色睡袍歪着身子站在门口,一手撑在开启的房门上,一手揉着眉心,骷髅银戒在指间发出倨傲的光芒。

  一头墨红色的短发凌乱地挡在额前,长长的睫毛,朦胧的双眼,象牙白的瓷娃娃脸不满地嘟起淡粉的唇,像个幼稚的小孩子一样,左耳上的北极星耳钉散发出柔和的光。

  我呆呆地看着他未睡醒的惺忪面容。

  这是那天从医院出来后我们第一次面对面,可我一点也不想再听他说话,反正说来说去就是要把我赶走……

  第五银反复揉了好几遍眉心才迷迷蒙蒙地睁大双眼,茶褐色的眼瞳里立刻映出我呆滞的脸蛋,他的表情一僵,唇角深深地抿起,撑在房门上的手攥成了拳头。

  不行,不能让他提前说话,一定又会把我伤得体无完肤的,反正我都要被赶走了,不能再听他奚落!

  想到这儿,我立刻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冲他扯出一个笑容。

  “Goodmorning!”

  说完,我拔腿就闪,还没跑出几步脚下的拖鞋居然一滑,我整个人摔了个四脚朝天。

  “啊——”

  唉,我现在的惨叫声比起右帅的那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哼,谁把地板弄得这么滑!谁家生产的拖鞋也这么滑!

  摔死我了啊!

  “喂,你!”第五银焦急的声音传来,几步冲到我身边把我横抱起,狠狠地瞪着我道,“跑什么跑?急着投胎啊!”

  “我还不是防你!”我心里一窘,嘴巴就不受大脑控制了。

  “防我?”他抱着我的手臂微微一僵,愣愣地盯着我。

  “对啊,就是防你怎么样!”

  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我豁出去了。

  “哎呀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摔死就摔死,摔死也不要你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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