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青春校园 > 周采采的南瓜车 / 淡月小鱼 >


  是啊,像我这样差劲的顾问,能做的也就是帮他们泡两杯咖啡而已。心情忽然非常低落,我默默起身走到茶水间去泡咖啡。

  茶水炉上红色的指示灯亮着,水还没有开。我将咖啡倒进咖啡杯中,坐在水炉边的小椅上静静等待。也许是茶水间的灯光太过幽暗,也许是窗外的月光太过朦胧,我趴在小圆桌上,在水炉子咕咕的水响声中竟然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我瑟缩着抱紧两肩,想要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采采!采采!”有人轻声唤我的名字,我很努力地想要张开嘴答应,却只发出一串模模糊糊的嗯嗯呀呀。

  忽然身上一暖,不知道是什么裹住了我冰凉的身体,不是很厚,却带着暖暖的温度。然后,身子像被云儿轻轻托住一般浮了起来,飘啊飘,飘啊飘,轻晃微摇的舒适感让我重又陷入深深的睡眠中。

  黎明时,楼外的白兰树上有小鸟开始歌唱。

  迷迷蒙蒙地睁开双眼,我开始考虑今天是不是要在宾馆里吃早饭,考虑了好几秒,忽然发现,我好像并没有睡在宾馆的那张大床上!我猛地坐起身,这才意识到我正睡在公司休息室的沙发上,身上和腿上还各盖着一件西装。

  “吱—”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李风远笑眯眯的脸出现在门缝里,“你醒啦?睡得还好吗?”

  “啊?哦—还好。”我喃喃道,脑子还没完全从睡眠中清醒。

  “回宾馆去休息吧,昨天加了一夜的班,测试也已经完成了,今天可以休息一天。”李风远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热水,拿起我腿上的那件西装穿了起来。

  加了一夜班?咳,是他和谢安玄加了一夜,而我则睡了一夜好不好!仗着自己的厚脸皮,我也没多加分辩,拿着另一件西装,穿上米菲兔子头拖鞋,跟李风远一同走出了休息室。回到办公室,我发现我的笔记本已经被关了,桌子也被整理得很干净。

  谢安玄斜倚在窗口的木棱子上,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袅袅的清茶,正凝望着窗外那一树青碧中如雪花般轻盈美丽的白兰花。窗户是打开着的,清晨微凉的风夹着白兰袭人的花香缓缓吹了进来,融入心底,清幽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滋味。

  “谢总!”我不想破坏这美丽的画面,却不得不把西装还给他。

  谢安玄在氤氲的水气中转头望着我。

  如果用白兰花来形容这样一个精英的人物是不是有些奇怪?可是那一刻,在晨曦的微光中,我就是有这样一种错觉。

  “白兰花”静静地注视了我几秒,而后,微笑在他唇边漾开。

  原来谢安玄也是会笑的,并且可以笑得这样倾国倾城。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发花痴,可是每个人都有欣赏美人的权利啦!我只是欣赏,欣赏—呃,这个如花般的美人,我的大领导谢安玄。我的欣赏状态很短暂,当我顺着谢大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溜了一圈后,就恨不得能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我那一蓬杂草似的乱发下,是揉得像烂纸般的套装,并且裙子还歪着。然后,我想谢大人会笑的关键,就是我脚上那双米菲兔子头拖鞋。接过如同木头人般的我手上的西装,谢安玄对我和李风远说:“走吧,趁现在天还没亮。”

  趁现在天还没亮?!

  妈妈啊,我对不起你,你一心想培养的淑女已经彻底崩塌了!江苏人民,我对不起你们!江苏省的脸都被我丢到太平洋去了!

  走在回宾馆的路上,我闷闷地望着谢安玄的背影。一夜辛苦的工作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疲倦的痕迹,他的腰身还是那么笔直,气势也还是像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精英,就连走路的速度,也还是我要很吃力地一路小跑才能追上的那种。

  我与谢安玄,就如同杂草与白玉兰,树洞里碌碌无为的小蚂蚁与蓝天中展翅翱翔的雄鹰。我正低头望着自己脚上的米菲兔失神,忽然肩头一轻,谢安玄已经将我的笔记本背到了自己身上,低声说:“发什么呆呢?前面是路灯。”

  我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差点撞上了路灯。

  橘黄色的灯光将我和谢安玄的身影拉得好长,他向前倾了倾身,影子里的头发恰恰触在我影子中的脸上,就在那一刹那,整条街的路灯悄然熄灭。天边的云彩被染上了微微的红色,太阳就要出来了。

  谢安玄背对阳光露出一丝微笑:“原来是个小南瓜车,挺适合你的,灰姑娘。”

  我一看,那小坠子不听话地从衬衫襟口掉出来了,我连忙把它塞回去。是啦,我就是穿米菲兔拖鞋的灰姑娘,连南瓜车的魔法都对我不管用。

  “不用。”谢安玄止住了我的动作,“晚上戴着金饰不安全,白天就拿出来吧。”我恍然,原来他是担心才叫我收起南瓜车的。

  对街的霞光中,李风远笑眯眯地捧着一大包包子走了过来。他从大袋子里拿出一个单独装的小袋子,塞到我手中,说:“回去吃了再睡,饿着睡对胃不好。”

  可是,李风远的爱心包子,我无福消受。一回到宾馆,我就开始发热,上吐下泻。不想打搅别人,我喝了一杯热开水后,裹着被子独自在床上打寒战。也不知过了多久,枕头下的小三唱起歌来。

  “喂—”我用沙哑的声音接通电话。

  “采采吗?你怎么了?声音好怪!”

  “青青!青青!”我激动地从床上坐起身,抱着电话呜咽起来,“青青,我好难受!我快要死了!”

  “采采!你到底怎么了?”叶青青的声音焦急起来。

  “青青,我生病了,浑身都好痛,头也要裂开似的。呜—青青,我想你,想妈妈,我想回家……”我抱着小三哭天抹泪,恨不得能钻到电话另一头叶青青的怀里去。

  “采采,不要怕!你乖乖在床上躺着,走时给你带的药还有吗?吃了药后多喝点开水,我现在已经在机场了,马上登机,再过三个小时就可以到F市,别怕啊!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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