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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游戏里“公子落凡”还在我身边团团转,我忙发了个消息说:改天再聊,我要去朋友那里住,忙着搬东西,再见啦。说完就关电脑,急匆匆把家里所有我用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洗手间里的洗漱用品,毛巾,衣柜里的衣服,统统塞到箱子里藏到床下。做完这一切,我打车去了蓝冰那里。

  蓝冰一开门,拖住我就热情地来了个贴面吻:“这宝贝真跟我又有灵犀,正想打电话呢,三缺一!”

  我往屋里一看,原来何洛凡也在,黑发黑衬衣,在白炽灯下将肤色衬得似雪。

  “小萱宠物。”他喊。

  我觉得太阳穴处有根青筋在跳:“干爹。”

  他神经强韧,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称呼多么的石破天惊:“乖,你坐我上家,记得喂牌。”

  我还没龇牙,他又笑眯眯的说:“你答应孝敬我的。”

  可是排场如战场,我哪能跟他那么客气,色子在围城里转一圈,四个人立刻杀个天昏地暗。何落凡这个财主一点都不手软,用李默然的话说,输的都快脱裤子了。我小输一百多,已经心疼得不行,怪不得那些倾家荡产的赌徒要跳楼了。

  一直打到近十二点,突然听见门铃响。

  蓝冰跳起来:“我爹地和妈咪回来了!”

  “你爸妈不是回澳洲了?”

  “我爹投资了个矿,又回来了,叫他们住酒店不去,非要来我这鸽子窝挤。”

  我“哦”了一声,李默然看了看表说:“不打了不打了,再输下去真要脱裤子了。何老师你送阿萱回去吧,她这么晚不回去,那冰清玉洁的美人哥哥不担心死。”

  蓝冰的父母进门,已经见过不止一次,都保养得特别号,见人三分笑,特别亲切。

  我和何落凡跟他们告别,然后出了小区。

  夏天的夜风特别闷,尤其是北京的夏夜,没有星星,风里像裹了油,弄得人身上黏糊糊的。何落凡车里的粉红色烟灰缸让人特别有抽烟的欲望,我点了根烟,他骂人:“你这个烟鬼,迟早有一天得肺癌死了!”

  我叹气:“所以在我死之前你快点找个女人结婚生个孩子,然后就有人替我孝敬你了。”

  他突然来个猛刹车,车停在路边,我差点把烟戳脸上。

  这人太不淡定了,这么容易就气急败坏,一把将我的头发揪过去,动作很粗暴的拉到眼前:“你就这么想我结婚?”

  “不是我想,你是迟早要结婚的吧?”我说,“你信不信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能扭断你的骨头?”

  何落凡把鼻子凑到我脸上,有点像个撒娇的大狗,连眼神里都偷着委屈:“那你扭啊,我就不放开。”

  “落凡……”我无奈。

  “继续叫我的名字。”她的眼睛里有浓浓的迷恋。

  我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我一点都不忍心伤害他。我想起以前对待陆晓铭的那样,我声色俱厉,格外无情的说,我不想看见你。甚至他为我打抱不平的时候我说,我不需要。我也可以那么绝情。可是何落凡见识过我坚硬外壳内的脆弱,他也知道要怎么才能进捏到我最疼的地方。

  我想是我害了何落凡,在他爱白莲花的时候,我根本就不该答应他一起忘记别人。

  或许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心里再装一个人。

  “你说过,心里装着别人的女孩在你不想要,即使再喜欢也不要。”我试着劝导他,“落凡,清醒点,我们做好朋友不好吗?”

  “我是不要。”他放开我。我坐回原位接着抽烟,烟灰烧了半截,他看着前方,柔软昏黄的路灯下是晚归的人,每个人都藏着自己的心事。

  他揉了揉额角,看来他也很头大,“但是你要负责。”

  “啊?”我赶忙说,“我孝敬你。”

  “你要帮我忘了你。应该不会太难,你有什么好,又冷淡又暴力,一点都不知道好歹。”

  我气结:“你不觉得自相矛盾吗,那你到底爱我什么?”

  何落凡突然笑了,他扶着额头,眼角眉梢的风情很是动人。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在我龇牙咧嘴之前说:“可能是你有点像我小时候的玩伴朱丽叶吧。”

  “过家家你演罗密欧,她演朱丽叶?”

  何落凡高深莫测的看我一眼:“朱丽叶是我养的吉娃娃,后来,嗯,我奶奶说那叫寿终正寝。”

  我的脸立刻垮下来,使劲抽烟。我跟他上辈子一定是仇人,不是我杀了他全家,就是他枪毙了我一户口本。车子在我指定的地方停下来,我跟他挥手再见,接着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在小区楼下站了一会儿,看见窗户的灯还亮着。

  若薰在那里,可是我不能去。

  花园的蚊子特别多,我坐了一会儿就被咬了满腿包。

  我想着还是回道馆住两天吧,办公室里有空调,楼下还有个很大的风味餐厅。餐厅里有湘菜,虽然不正宗,可是也比若薰做的胡萝卜和白萝卜强多了。再吃下去,我真会变成兔子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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