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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程平郅不含糊,一仰头,干了,只是感慨了一句,“边年头,兄弟不容易做啊!”

  卷尔可不领他的情,马上来了一句,“还是姐妹好吧,跟我们做姐妹吧!”

  “管管你妹,怎么不识真假人呢!”程平郅给了高莫一杵子,示意他主持公正。

  卷尔笑得更厉害了,“撒娇也不管用哦……”

  高莫明哲保身地不说话,由着他们闹。今天他喝得最少,不能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想早点儿送卷尔回去,她脸上大大的黑眼圈实在是太显眼了。

  程平郅走到卷尔旁边,手把着她的椅子蹲下身子,“拿我开心,嗯?”

  没等卷尔有反应呢,他又问:“开心了吗?”这句话似乎没用中气,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的,听起来阴恻恻的有些瘆人。

  卷尔暗想,是不是玩笑开得有点儿大了,忙拉程平郅的手,想把他拉起来解释一下。

  那边高莫也坐不住了,考虑是不是先把程平郅送回去,酒后无德,不能由着他闹。

  可程平郅不起来,他仰着头盯着卷尔看,然后伸手揪住她脸蛋两侧向上提,“开心就该一直这么笑,保持住,嗯?”他说完,松开手又轻轻拍了拍卷尔的脸,把他的脸凑了过去,贴了贴,然后没事人一样回他的位置坐好,不再说话了。完全不管气氛被他搅得有多诡异。

  卷尔感觉,他离开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明明还轻触了她的耳后。是她的错觉吗?她看了看端坐在对面一脸稀松平常的程平郅,卷尔决定相信是她的错觉。

  她这边还略有怔忡地调整心态呢,桌上新一轮混战又开始了。罗思绎在那儿吆喝着,“喝完离手啊,咱们凭自觉,剩一滴也得满上重喝。你,说的就是你,把杯子倒过来看看,用不用我替你喝?”说起来似乎豪气干云,实际上挤对人不遗余力。

  也亏得罗思绎鼎力支持,场面才算是又恢复了热烈。当然,热烈的结果是她壮烈地牺牲了。唱歌的时候,她抱着卷尔哭个不停,一个劲儿地说看到她就心疼。

  这么多的人为她担心、为她心疼,是不是一种罪过?

  37、咱们分开吧

  “小罗,帮我留意一下,你家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要买?”

  “租吧。”公司早就搬到东边了,虽然真的是在地铁边,但她住在西边,每天上班几乎要多花一小时。她一直没搬,还是舍不得吧。不只是舍不得丁未,房东人也很好,这几年都没加过她的房租。她已经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了,很依恋。

  “租,你折腾什么。”罗思绎家这边交通并不算便利,出门想坐地铁,得先坐公共汽车。对于没车的卷尔来说,上班的时间都不好掌握。

  不搬怎么办?卷尔觉得她没有抵抗丁未的定力。昨天她下班回家,丁未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呢。门口地上放着几个袋子,不知道又是他去哪里拿回来的纪念品。并不是忍得住不再找他,他就会从她生活中消失。他有他的轨迹,觉得该出现了就堂而皇之地登场。

  卷尔一个人住,都是在公司餐厅吃完晚饭才回来,已经很久没开伙了。冰箱里面只有牛奶和酸奶,还有两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苹果。几乎没有什么挣扎,卷尔就转身出去买菜了。

  缺乏规律生活的丁未,从没见他有什么特殊的享受。饭是能对付饱就行,衣服是有穿的就想不起来买,需要的时候,运动的、户外的、西装,需要什么就随便买件来穿。车能代步就好,他从不考虑档次的问题。卷尔看他这个活法,心疼之余就只剩下服气了。他能几年如一日地保持对工作的热情,尤其是在压力这么大、这么劳累的情况下,能不服吗?

  当然,她也怀疑丁未是骨子里特别喜欢凑热闹的人,所以对现在的工作有种疯狂的热爱。哪里有事发生,他都能参与,参与得这么不辞劳苦。

  卷尔想着转着,很快就把菜买好了。她煲个菌汤,炒个青菜,切盘酱牛肉,弄得还挺丰盛。

  丁未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你爸妈什么时候走的?”

  “大半个月了……”卷尔望向正在吃饭的丁未,他对她的回答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好像两个人都仅仅是没话找话地闲聊,内容是没有意义的。

  他不可能没听到,可能还是无所谓吧。他又不是除了这里再没有地方去,她愿不愿意他来,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她既然抵御不了,那只有琢磨着躲开了。这不,卷尔第二天一上班,就动了搬家的心思。可是她似乎成了失道寡助的一方,向谁求助,都没得到积极的响应。

  罗思绎是觉得她折腾得没道理,压根儿不管;高莫还好,要卷尔搬到他的新房子那儿住。谁都知道她没钱搬到条件更好的地儿去,她还一个人住,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下住的地方最稳妥。

  卷尔知道他们的苦心,但他们却不知道她的难处。过两天她就得去大兴参加培训,不然也不会为这事儿四处打电话求助。因为没人帮忙,培训回来她就搬家是不可能的。

  下班前,卷尔接到一个意外来电,不仅仅是打电话的人让她意外,内容更是超出她的想象——程平郅打电话来让她去住他的房子。

  “干吗,我这点儿小钱你还惦记赚吗?”卷尔对他的好意不是怀疑,而是完全不相信。那儿的房子即使是一个单间她也租不起。地段佳,小区管理好,房子的格局、设施更是没得挑。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下来咱们慢慢说。”

  公司搬了之后,卷尔离程平郅的工作地点其实很近。她工作的大楼附设有美食城、咖啡馆和商场,顶楼还有新近很受欢迎的自助餐,所以程平郅出现在这里的频率也是很高的,两个人午餐时间遇到过几次。

  他们随便寻了个街边的咖啡厅坐好,程平郅的钥匙就递过来了。“地方你知道,什么时候想搬,知会我一声就行。”

  卷尔的手指在钥匙上蹭来蹭去,就是不肯用力把它真的勾过来。“我真的搬进去,你就打算永驻高莫那儿了?”见程平郅高深莫测地沉默,卷尔又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高莫祸害你啊!”

  “还知道心疼我了?”

  卷尔的脸顿时紫涨起来,自从上次见面后她就很怕跟程平郅对上,很怕他的意味深长和话里有话。开他跟高莫的玩笑,似乎也不是那么自然了。

  “你不会是觉得我喜欢你吧?”卷尔索性直来直去了,暧昧来暧昧去的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没,是我觉得我有点儿喜欢你而已。”程平郅还是那副样子,手伸向卷尔的下巴,托住,“你要是惊讶得脱臼,我会过意不去的。”

  侧头躲开他的手,“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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