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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可是,霜姐,他明明对你很好,给我们做头发,又不收钱。”

  “我知道你的意思,瑶瑶,你觉得我利用了他对我的好感。对,就是这样,我的确是在利用他,但是瑶瑶,我可没对他承诺什么,一切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再说,我给了他一个梦有什么不好?我给了他做梦的权利,并不代表着我会因此而放弃自己的梦想。梦,我们各做各的。他应该感激我才是,像我们这样来北京奋斗的人,梦想,是最重要的,也是我们生活的唯一支撑,没了这个,我们还活得下去吗?”

  我默默地回味着霜姐的话——梦想,是我们生活唯一的支撑。

  霜姐抛开了梦想的话题,郑重地看着我:“瑶瑶,你现在的心态是不行的,这里是北京,你慢慢就会理解在这里生存的不易。因而,我们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哪怕是暂时的,哪怕是那些资源只能给我们带来一点点的利益,你也要抓住不放。只有这样,你才能在这里待下去,你懂吗?”

  “你慢慢就会理解在这里生存的不易。”是的,在这里生存的确不易,其实,我现在已经体会到了,或许还不如早来两年的霜姐体会得深刻,但我能明白,也能理解霜姐所讲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才能在这里待下去”,是的,我理解并且也认同,更知道这话背后的辛酸和无奈。可是,那晚我还是无数次地想起陈哥看见霜姐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光彩……为霜姐做头时那种近乎于虔诚的姿态……每一次涂抹都像是一次温柔的抚摸……

  我心里,有点酸。

  隔了一天,霜姐说请我去“K歌”,站在小市场车站站牌下,我们等的却不是公交车。有车来接我们,是一辆小小的“富康”。开车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不胖,却与所有这个年纪的男人一样腹部已经带上了个小型的“游泳圈”;头发皮脂分泌过旺,还不至于秃顶发际线却很高;一张脸上也油油腻腻的,厚厚的嘴唇像是挂了两条“肥香肠”在脸上。

  我坐在车后排,霜姐坐在“肥香肠”的旁边,回头让我叫“李哥”。我吞了吞口水,迟迟疑疑地叫了一声。

  “肥香肠”带我们去了位于北三环的一处商圈,夜色的笼罩下各色霓虹闪烁,一派纸醉金迷的氛围。与大学村的小市场不同,这里的牌匾都张扬而大气,十几层的大楼灯火辉煌,行走其间的男男女女看上去都神彩飞扬,像橱窗里的模特一样熠熠生辉。“肥香肠”的一张油脸,在这灯火的映衬下闪着生动的光。

  我们先去商场里的一处快餐厅吃了晚饭,霜姐点了很多看上去很漂亮很小资的小吃,水果沙拉、炒意大利通心粉、双色球冰淇凌,还有一个看上去五彩缤纷的“比萨”。事实证明这些快餐厅里的东西都是只靠着“卖相”哄人的,味道出奇的难吃。我边吃边怀念大学村里的“麻辣烫”,可一向不吃晚餐的霜姐,却吃得津津有味儿。

  吃完饭我们逛了会儿商场,我当然什么都没买。那些商场里的衣服实在是贵得让人起疑,一件普普通通的小衫就要上千。我真奇怪这些东西真的有人会买吗?

  霜姐给出了问题的答案,她买了两件我看上去很是普通却贵得吓人的那种衣服。钱是“肥香肠”付的。

  坐在一家“量贩式KTV”的包房里,肥香肠和霜姐合唱了两首情歌,然后,就基本上是我“包场”了。我喝着饮料,四个小时里把我会唱的不会唱的总之是我所有听过的歌都哼了一遍。我不能停下来,因为沙发的另一头,霜姐和肥香肠靠得很近正在切切私语。我必须装作在很投入很用心地唱歌,而对他们之间的暧昧毫无反应、毫不知情,不然,我这个“电灯泡”的亮度就更大了。

  即便是在唱歌,可我偶尔也还是能听到霜姐他们的对话。有一次霜姐说:“别,别,让她看见多不好!”

  我直直地盯着电视屏幕,却用眼角的余光望过去,刚好看见霜姐侧过头,而肥香肠的嘴唇则从她的面颊上滑过去。后来他拥住霜姐,霜姐挣了几挣,就倚在他怀里……

  回来时霜姐和我在商业街车站处下了车,就是我们来时等肥香肠的地方。男人没有坚持要送我们,熟练地和我们道了再见就绝尘而去,看来是霜姐平时训练有素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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