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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院落”四周却只是用些废砖石象征性地搭了个“围墙”,围墙左角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走进铁门是一片空地,空地的中央有一个半人高的水笼头,下面的土地上汪着一摊水;空地的角落里堆放着四五处垃圾,散发着混杂的气味;正南方向与东西方向各有两层小楼。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楼”下面一排平顶平房大约有十来扇房门,上面直接加了一排上去,就是一楼的克隆。只不过二楼的房子比一楼小了些许,因而后退了不到一米的样子,这样就留出了二楼的室外走廊;最让我惊异的是上楼的“楼梯”,两个木制的梯子,就是我看到家里装修时工人用的那种,被分别搭在一楼的两个房头。多亏这里的房子比正常的举架低,不然,我真怕那两架木梯高度不够。

  霜姐脚踩着三寸高跟鞋走在木制楼梯上却是如履平地,反倒是穿着平底鞋的我觉得有种摇摇欲坠的惊恐。

  来到楼上第三间房,霜姐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里头是四五平米的一个小间,一张单人床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斑驳到看不出底色的小桌;一个皮箱和一个大大的包裹放在空地上。

  “这是我原来住的地方。我找了房子要搬家,这里正好可以转给你住。”霜姐说。

  我正在用手抚摸门边的墙壁。这墙上不知用的是什么涂料,看上去也有一段时间了,已经由白色变成了暗淡的灰,可是却还是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触到墙壁我才发现,那竟然不是砖墙,只有薄薄的一层,一两寸的厚度,即便是把一块砖立起来也没有这样薄。里头应该是某种混合板,刷了涂料看上去即可乱真,装得够像的!

  “那是混合板隔的。”霜姐见状说,“不过,这里的条件在大学村这片儿已经算好的了,有许多房子根本就不刷涂料,墙像是纸糊的,别说是地板,就连水泥也懒得铺,干脆就是泥土地。最重要的是,大多数都是四到六个人上下铺,一个床位每月也要一百五六十呢,像这样一个人住一屋每月才两百元那是两年前的价钱,我一直住着房东才没好意思涨。”

  “可是,霜姐,这,这个,是房子吗?”我面露难色。真的,在此前,我从未见过甚至从没想象过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房”,我们家的壁橱,看上去都比这间“房”要整洁漂亮。我真怀疑,我是在做梦,而且是个噩梦。

  霜姐明显地不高兴了:“怎么就不是房子了?我在这儿住了两年了,像这样的大学村北京有三四处呢,就仅这一处,就住着四五万的大学生。别人能住你怎么就不能住了?想要租好房子,有啊,报纸上网上有的是,一个月至少两千以上,还别找位置好的!”

  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口袋,里头薄薄的几张钞票让我面对了眼前的现实,谁让我就剩下这么一点钱了呢?如果不住这里,用不了几天,我就要露宿街头了,和那只小沙皮一样。住在这里,总还是好一些吧,至少我有了个落脚点就可以开始奋斗了。困难总是暂时的,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打击都受不了,我还怎么在北京打拼呢?

  看了看我的脸色,霜姐的语气也缓和了:“这里真的很不错了,至少是自己住啊。和别人一起住不只是不舒服,而且不安全。我以前住过四人间,总丢东西。一起住的女孩整晚整晚地上网,吸烟吸得还凶,一晚上能抽三盒烟,屋里边的空气糟透了,衣服物品上也全是怪味儿。”

  霜姐的话打动了我。我最怕的就是和陌生人住在一起。这里的环境虽然是我无法想象的简陋,但它却是无数个和我一样的大学生安置梦想的地方。我不是来享受的,我是来吃苦的,我是来奋斗的!

  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之后,霜姐掏出手机给房东打了个电话。

  在等待房东的一段时间里,霜姐给我大致讲解了此处的情况。这栋小楼有二十二个房间,包括楼上楼下;每间房现在都有人居住,最少的住一个人,最多的有一间里挤着三个男人和一对情侣。我的隔壁住着一对情侣还有女方的妹妹。一栋楼共用一个厨房,卫生间在进大门处,是个半露天的旱厕,洗漱则统一在院子里的水井处。霜姐好意地提点我,厕所只有两个蹲位,有时会排队,最好自己买个小桶打些水上来储存,因为早上起床要等到水井那儿洗漱得排半个小时以上。

  走出房门,霜姐指着二楼露天走廊尽头支起的一张桌子,笑着说,这个走廊是我们的“空中花园”,晚上会有人在这里喝酒、打牌、聊天;又指了指露天走廊边缘拉起的几根铁线,说那是晒衣服的地方,不过最好还是把衣服放在自己房间晾着,晒在这里容易丢……

  房东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衣着土气,却拥有三个这样的院落。这就是传说中的“土财主”吧。

  收了我两个月的房钱,还有两百元押金以及一百元的预交水电费,之后房东才从七百元钱中抽出三张交给了霜姐。原来霜姐的房子没到期,还有半个月,现在由我接手,房东才将余下的房租和压金返还给了她。

  房东走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我和霜姐到小市场吃了饭。这里的东西真是便宜得让人难以想象,一碗麻辣烫、四个包子、一份旦旦面才七元钱,我付的账。霜姐走的时候,将一条旧棉被留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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