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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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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重的刀锋刺入了我的身体,身体像是被敲破一个洞,疼痛使我的牙齿战战兢兢,鲜血溅出来,那是舞蹈的旋律和节奏,几个男老师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目瞪口呆,他们冲下来的时候,那把匕首已经插在我的身体上了。 我想骂人,可是我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也没有开口。 老班说,快把他给我拖出来,你们都看见了,是他自己要死的,与我没关系,要死到外面去死。 他们把我从办公室里拉出来,我看见老班又在拔电话,我拚命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踹开门,我大叫大嚷,你敢给我妈挂电话,我宰了你全家! 那些日子,米格和朵拉开始四处奔波。我没有钱去医院,只是在急诊室简单的处理一下,然后开始躺在那张温暖的床上等待着遥遥无期的康复。 米格削瘦得仿佛只剩下了一个骨头架子。嘴巴上毛茸茸的胡须在生长,我说米格,你长大了。 他给朵拉倒了一杯热水,回头笑笑,没说话。 朵拉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杯热水,她贪婪地渴望温暖,我想起十七岁的冬天,那个让我一生难忘的夜晚,我打开朵拉,我的手滑向她的脸庞的时候,她哭了。 年轻的鲜血从朵拉的身体里涌出来。 那么黑的夜里,我默默不语,朵拉抱紧我的身体小声地叫着,来宁,来宁,来宁。一直到我昏睡在这无涯的黑夜,需要彼此温暖的黑夜。朵拉还在我的耳边喊着我的名字,她说,我好怕。 我也怕,朵拉。 我也怕,朵拉,真的我好怕,我们都干了什么? 可是这些话我不能说。我只能把自己的不安藏到沉默里,黑暗里,朵拉,我看见了你漆黑而明亮的眼睛。 朵拉。 来宁躺在床上的日子,我感觉到寒冷,那是十七岁的冬天,我需要的只是一杯温水,米格总是给我滚烫滚烫的,他说,朵拉,我闻不到你身上树脂的香气了,他递给我一杯水,我抱住它,很温暖。 米格看我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不再犹豫。米格说,朵拉,伸出你的手来,看看你的掌心,米格说从一个人的手掌能看出她的命运。他说这些的时候漫不经心。可是我已经惴惴不安了。 我摊开掌心,双目微合,我害怕看见米格锐利的眼神,那样的凛冽,冰冷的指尖被米格抓住,他说,朵拉,你没有爱情,你也不会幸福,你一直生活在自以为是孤立无援的梦里。 来宁刚好睡着。我大睁着眼睛看米格,他一脸的茫然,我转头看窗外缤纷的雪花,它们弥漫在灰色的天空之下,一直到远方。天从远处一点一点地黑过来。 后来,来宁说,米格,送朵拉回家吧。 我和米格一前一后跨出来宁的房间,我伸出手,一瓣漂亮的雪花落在我掌心,冰冷而湿润。 我跟在米格的身后。 大雪轻轻抹去了另外的世界,米格的身上落满了毛茸茸的雪花,一瓣一瓣在空中绽开。我低着头,看见米格将落在地上的雪花踩掉,发出老鼠咬东西时的声音。 米格,米格。 在我家的巷子口,我叫住米格。他回过头,锐利的目光看着我。路灯将我们在雪地上的身影拉得凄长。我摊开掌心问米格,你重新说,我有爱情吗? 米格说,冬天快完事了,有人在放烟花。 天空中有漂亮的烟花,落尽黑暗的时候空气中残留着硫磺的气味,我看着那烟花,它们一转眼就消失在这永远的黑暗里。我固执地把手伸到米格的面前,我固执地问他,米格,告诉我,我有爱情吗? 米格小心翼翼地用他的手触动我的指尖,迅速又抽开。 我哭着说,米格,米格。 米格猛地拉住我的手,我顺势扑进他的怀里。米格的怀抱没有来宁的宽阔,但很温暖,我可以听见他一直嘀嘀咕咕地说话。十七岁的冬天,我分不清爱情和温暖。我在属于来宁的黑夜里感受到绝望和疼痛,他的沉默让我窒息,我永远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来宁在夜里从不说一句话,他只是那样拥抱着我,咬破我的嘴唇。让血腥的滋味绵延在我们的夜晚。 米格轻轻抹去我脸上的眼泪,米格在我的嘴唇上留下一个吻,那样的短暂,我几乎感受不到它停留的温度,就如掌心的落雪,马上被温暖融化。 米格小声地在我的耳朵边说,朵拉,我喜欢你。 米格放开我跑远,一路上扯开他的喉咙歇死里底地大叫大嚷,他说朵拉,我喜欢你。声音很破碎,很淋漓。 可是米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爱情在哪里生长。十七岁的冬天,我孤立无援地站在黑夜里,雪落不会停止,优伤就不会停止,它们一直在蔓延,在流淌着白云的蓝天之下,在绽放着烟花的黑夜之中。闭上眼睛就是米格锐利的眼睛,他在我和来宁的黑夜里眨动。 米格。 我的心情乱透了。两只手插在宽大的衣服里,在操场上转来转去,想想日子真是无聊。但是倒霉的很,在操场上抽烟还他妈的有人管,那个脑袋像秃驴一样的男人,我现在还记得来宁出事前曾被他莫名其妙地训斥一顿。 那还是我和来宁刚练跆拳道的时候,来宁说,米格,我们拿那个老东西练练手怎么样? 我当时胆小如鼠,问,行吗? 来宁拍拍我的肩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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