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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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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性脑膜炎可分两种,其一细菌性脑膜炎,其二病毒性脑膜炎。 大凡我们常人都会认为病毒性脑膜炎比其细菌性同类更为凶险。 但事实相反,病毒性脑膜炎症状并不严重,康复率极高。 而细菌性脑膜炎则有性命之忧,症状极度剧烈,在成年人中尤其病情严重。即使发现及时,抢救得体,患者仅有50%存活率。 50%…… 当医生神情严肃地向我们解释完细菌性脑膜炎的严重性后,我们三人只是站着,连正常的反应都没有。 我们都是生活安稳的正常小孩,对生老病死这样太戏剧化的灾难和不幸根本没有过体会,脑海中对那50%的数字没法转换成现实中的严重性。 阿良还是我们之间稳重的领袖,即使在恍惚,无法反应时还不忘应该怎么做。 他转头,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明确,带着急促地对唐翼说,"唐翼可以现在骑车快去学校吗?要告诉三年级的老师,还要通知篮球队和教练……" 唐翼的脸上也有些恍惚不知所以,好像依旧没反应过来,只是嗯了一声就离了病房。 "莫凡我先去打电话给安家。"阿良干脆地告诉我,我愣了愣也看着他出了病房打电话。 站在原地的我不知该做什么,忽然那50%的真正含义像惊雷一般划过我的脑海。 安学长……真的可能会死…… 阿良眼神呆滞地走来,一声不吭,我更加惶惶然,连忙问他怎么回事? "说什么会告诉他父亲的……"阿良缓慢迟疑地讲道,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口气却接着忽然转了,气愤而带着悲腔:"一点不担心吗?不管怎么说那是他亲弟弟呀!" 许久后他有气无力地说:"他妈妈和嫂嫂过一会儿就会过来。" 坐着的我抬头望见阿良的眼睛,四目相对,只有几近绝望的忧虑。 "妈妈,妈妈,要镇定,要镇定呀!"惊慌失措的声音,带着安学长的妈妈和嫂嫂跌撞进了病房。 看着她们两人焦虑地和医生讨论着什么,我和阿良望着安学长无生命气息的样子,离开了谈话。 在昏暗的走廊中我们两人不发一言地并肩靠墙站立着,身边的阿良低下头,开始低声诵吟着什么。 他在用德语祷告。 德语是他最早的母语,在困苦不知所措时说着可以得到安慰的语言。 那是带着古风,沉静而柔和的音韵。 我握住了阿良的手,也和他一起低声祷告。 全体篮球队员和李斌教练的来到,是下午太阳渐落的事,安家的两位女士已离开医院,因为她们归家的丈夫还期待着她们的煮饭,即使焦虑万分也不可以推却的工作。 不等我们开口李斌教练就对我们点着头:"我都听说了。" 唐翼的头发蓬乱着,望着安学长一动不动地躺着。 唐翼的双手开始抽疯般地一伸一紧,猛然抓住了阿良的手臂:"阿良,你说阿安是不是会死?" 阿良未回答唐翼就再次开口,声音被过度的感情扭曲着:"我不想看阿安死……"接着他的眼泪就失控地开了闸。 他的话,他的眼泪,成了我们大家哭泣的契机。 "阿安……"呜咽着的声音,手背抹上眼睛的是林柳学长。接下来其他人的哭声渐渐增码。 我自己的眼泪也在难过和恐惧中控制不住了。 在泪水完全模糊视线前我看见阿良拍着唐翼肩膀的手也开始发抖,他拿手捂着嘴,眼中的恐惧顺着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后来几日的病房白天有两位安夫人打理照料,而我们放学和休息日则经常轮番赶去探望依然没有什么生命气息的安学长。 凡是安学长的朋友,从此都是上课,训练皆心不在焉。我自己也在课上不知害教课老师发了几次脾气。 医生说,现在已给了病人最好的治疗,保守来看,两个星期后才可以知道他有没有闯过来。就是说,有两个星期,安学长会生死未卜。 而安学长的父亲和哥哥,一次都未来探问过。 "不确定性"是使人心情最难过的情况,对人的影响是可怕的。 曾经听说过一个可怜人的故事,因为一条腿受了重伤而接受治疗,由于受伤的严重性,医生们竭力治疗,却无法定论他的腿是否保的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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