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意难平(14)_一凉

十四

　　再多的难过悲伤，都仿佛溺死在食物中。那么多卡路里，总可以填满心底所有的空荡荡吧？所以，减肥明天再说。

　　她低头，不着痕迹地拭去眼角的湿润。"茹姨，你是不是要休息了？"

　　"都说国外的月亮比较圆，是不是真的？"茹姨没回答，却突然提起一个莫名的话题。

　　"怎么可能？"写意笑起来，"我在法国倒是常常想念中国的月亮。"

　　"法国不好？"

　　"呃，这倒不是的。"浪漫时尚的巴黎、塞纳河畔的漫步、凡尔赛宫的金碧辉煌……那是艺术的朝圣地。更不提慕枫领着她东奔西跑，在欧洲大陆横冲直撞。童话王国丹麦、风车与郁金香的荷兰、阿尔卑斯的诱惑……一开始她啧啧称赞，良辰美景，仿佛天堂。但渐渐地审美疲劳。终于某天一觉醒来，不知身处何年何月何地，推窗见满眼绿意蔓延缠绕，欧洲风格无处不在，竟心生惶恐。

　　任异国华丽如斯，心念家乡，水荡漾，风拂面。

　　"到底还是祖国好。"她面露感慨。

　　"难道法国就没有一个帅哥能留住我的大小姐的心？"茹姨戏谑。

　　写意不禁大窘。留学期间，她身侧从来不乏追求者。一开始因为内心彷徨，愤愤地想报复顾家桢，再加上一人独在异乡，总有隐隐的寂寞不安，于是尝试开始新的恋情，却总是疲倦分手。

　　当爱不再纯粹，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成为分手的借口。

　　可她收不住心，直到遇见慕枫。就好像失去依靠的可悲之人终于找到了赖以支持的怀抱。慕枫的可爱，在于他总能将复杂的生活变得简单而明媚，不过分幼稚，亦不盲目悲观。

　　她不愿意失去慕枫，而友情向来比爱情要长久且快乐。她已沧海桑田，而他仍在世界最纯净的角落。所以他们是兄弟。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哦，看来有情况……"茹姨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怎么，连茹姨都不能说？"写意愿意并喜欢与茹姨分享生活中的点滴琐碎，却从来不曾涉及感情。或许当她是长辈，总觉得说不出口。但茹姨见证了乔写意全部的情感历程。从甜蜜的微笑，到伤心的哭泣，再到倔犟的神色，和最后决绝的选择。她只是旁观，也只能旁观。

　　"没有啦，茹姨。"写意拉着她的手撒娇，"只是朋友而已。"

　　"恋人基本上都是从朋友开始的。"茹姨不为所动。

　　"可是我相信一见钟情欸。"写意睁大双眸。

　　"一见钟情最不可靠。"茹姨谆谆教导。

　　"但是比较浪漫嘛。"写意嬉皮笑脸。

　　"浪漫抵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茹姨不屑。

　　"……好吧我认输。"写意一声夸张的长长叹息。

　　"这么说，那个朋友还是有可能的？"

　　"……茹姨，那是两码事啦！"

　　Chapter 2 他们刚刚相遇，不知未来是否会有牵扯

　　最初的青春年华，我们以为自己经历了很多，其实，倘若真的比较起来，也许不值一提。可是，对于我们的人生而言，却已是全部的沧桑。

　　次日，乔写意还来不及提起小羽的事情，便得知父亲一大早已坐班机飞去了美国。书墨上班，乔母亦出门会友。饭厅里只有写意一人，享受着茹姨精心准备的早餐。

　　"大姐？"画情揉着惺忪睡眼晃进饭厅，"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写意一摊手，"貌似不早了。"暗讽幺妹的懒惰。

　　画情嘻嘻笑着。

　　"今天有没有空？"写意给她倒了杯牛奶。

　　"大姐约我吗？"画情几步蹿过去，环住写意的腰，笑容越发谄媚，"放心，就是没空也变成有空。"

　　"那好，陪我逛街。"写意也不客气。衣柜里的衣服几乎都是母亲提前为她订做的，更像是酒会沙龙的着装，并不适合穿去上班。既然已经与何子丹商量妥当，她得准备几套职业套装，而且还需要配一部手机。

　　"没问题！"画情打了个响指。

　　果然没问题。半个小时后，写意就被"热情"的小妹急匆匆地拽出门，直奔锦江大厦。

　　"姐你放心的买吧，我带了两张金卡。"画情一脸豪迈，就差拍着胸脯伪装泰山了。然后不说废话，带领着写意冲入人群，开始在一片裙袂飘飘鞋跟高高中拼杀。两个小时之后，画情依然热情高涨。"姐，姐，你再试试这件裙子。"

　　"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吧？"她已经买下了五套职业装、三条裙子、两件上衣、三双凉鞋，附赠手提包一只。再试穿下去会直接崩溃的。

　　"这样啊？"画情撅起嘴，"那好吧，五楼是餐饮，我们先去喝点儿东西，中场休息。"

　　写意如蒙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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