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青春校园 > 眼泪的上游 >  上一页    下一页
三十二


  “那就好。有点急事儿问你。”陆湜祎说了一个很烂的借口,说夏小橘班上一个男生向他借光盘,他给错了,“你知道他家电话么?我怕耽误他重装系统。刚才打电话到你家,你妈妈说你在这儿,把电话号码告诉我的。”

  这借口,够烂。夏小橘已经开始暗自叹气,想着回家后会不会对上老妈问询的目光。还在想,他是不是还是想说一句节日快乐,就听见大土开口:“哦,对了,就要中秋了,节日快乐啊。”

  她“扑哧”笑出声来:“是元宵节,中秋还要再过七个月呢。”

  “噢,元宵……”

  夏小橘笑得更加大声了:“呵呵,果真是个大笨孙子!”

  “你还笑,小心我真的挖坑,把你埋了。”他继续扮演凶神恶煞,“本来想送你点春节礼物,现在,再考虑。”

  “啊,我不要。”夏小橘脱口而出。

  “嗯?”听筒中,陆湜祎的声音一顿,似乎没有预料到她如此迅速而干脆地拒绝。

  “那个……”

  我怎么能收你情人节时许诺的礼物?

  夏小橘揉揉太阳穴:“那个……你摆明了装长辈么!春节礼物,都是长辈给小辈的,比如压岁钱啊,红包啊。难道你要给我个红包?呵呵。”

  “这样啊,那就算了。”

  “就是就是,还不如等开学了,你请我们大家吃烤鱿鱼啊,羊肉串什么的。”

  在表弟走来走去的监视下,总算结束了两人尴尬的对话。夏小橘眼前又蹦出一连串的配位键,也开始明白,这些那些,并不只是黄骏和邱乐陶的玩笑之言。

  (5)夏小橘决定装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陆湜祎和她似乎有不言而明的默契,对此事绝口不提。开学不久后收到林柚的来信,她作为特长生被提前录取,正规划着要去各地旅游。

  “我对爸妈说想去华山,还想去敦煌看飞天,这些都是可以路过西安的。他们答应地很痛快,但是说要等到妈妈放暑假,全家三人一起去。理由太多了,我都驳斥不了,首先那边现在还冷,而且不放心我自己走,再者虽然我保送了,但还是不能荒废学业,几个月不碰书本。说实话,挺让人沮丧的,好在他五一的时候会来北京演出,那时候我们学校也有文艺汇演。如果时间凑巧,邀他过来伴奏,那就最好了。你高三复习一定累坏了吧,小橘子千万别累成橘子干哟,要么过两天我回去一趟,怎么样,不会打扰你吧?”

  “你是跳印度舞么?那某人是否要裹着头巾吹笛子?”夏小橘写了两句玩笑话,便不知如何继续。

  怎么告诉她,说,林柚,你还是不要回来了。

  你不要在程朗的伤口上撒盐了。

  你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在他已经适应了你的离开时,再次扰乱他的思绪了。

  拜托,让他平平静静安安心心地复习,好不好?

  邱乐陶风风火火冲进教室,不顾自习中鸦雀无声的众人,大喊:“夏小橘,出来,出来呀。”

  她意兴阑珊,摇摇头:“做题呢,哪儿都不想去。”

  “哎呀,傻气,在图书馆里……哦不,图书馆里冒傻气了!”邱乐陶语无伦次,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语无伦次,“那个,我是说,新来的外教特别憨厚,在图书馆里冒傻气呢,快,快来看呀。”

  傻气,是邱乐陶给程朗起的新绰号,源自夏小橘送他的那只Snoopy钥匙链。

  “你该管管你家傻气了,他有点出格。”站在阅览室门口,邱乐陶努努嘴,“你也不用费心去想,如何给林柚回信了,他恐怕都忘了林柚是谁了。”

  远远地,只能望见程朗的背影,右手边的椅子上是他大大的深黑色书包,上面叠放着一只米白色手袋。沈多站在他书桌左侧,抱着一沓书,在摊开的一本上指指点点,还时不时抬手,将浓密的长发拢在耳后。

  果然,天下的美女不只林柚一人。夏小橘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直觉踩到谁的脚上,连忙踉跄着闪身。

  “眼睛干吗去了?!”陆湜祎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扶了她一把,又飞快地撤开。

  “你才是,我脑袋后面又没有开天眼。”

  “你也知道自己后脑勺没有眼睛?!那就不要退着走。”

  “那你可以躲开啊。”夏小橘在他小腿上轻轻踢了一脚。

  “算了算了,好男不和女斗。你们俩,在这儿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当然是自习,不过,似乎没座位了。”

  “走,那边有。”陆湜祎指指程朗斜对面的桌子,“刚才我占的座儿。”

  “那你怎么办?”

  “那一排有三个,黄骏还在打球,被高二的小子灭了,嚷着要收复失地呢。估计没个七八年过不来。”

  夏小橘有一瞬间的迟疑,只怕看到程朗和沈多笑语盈盈,已然疲于复习的小小心灵承受不住这样的振颤。但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是否他心中林柚的位置已经被别人取代,旺盛的好奇心又驱使她想要一探究竟。于是她低着头,跟在陆湜祎身后,穿过狭长的阅览室。看着前面高而略瘦的身影,夏小橘忽然觉得很安心,那些烦躁焦虑的思绪沉淀下来,像跳跃的溪流终于融入到宽广平静的江河中。

  至少,我不是孤单的。至少,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在他心中,我的地位是牢靠的,他不会让我失落,不会让我受伤,不会让我为了另一个她而嫉妒得心碎,而剪短了长发,而大声哭泣。

  是的,因为知道陆湜祎就在旁边,她才有勇气坐到程朗的对面。

  沈多似乎在问上次月考试卷中的语文和数学,她念起古文来就像黄骏念英语,一样颠三倒四,不知所云。程朗忍不住,轻声地笑,纠正道:“是‘后皇嘉树’,不是‘皇后嘉树’。”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