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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自从车祸后,伊凉夏越来越不对劲了,做很多事情时,她都像个老太婆般的千叮万嘱,仿佛那是最后一次。也许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吧。

  尹晨熙这样想着,牵着她的手,朝孤儿院的琴房走去。

  推开斑驳破旧的木门。

  晶莹如雪的阳光从木头格子窗外倾斜着打进来。在地面投下光斑。

  金色的尘埃在光线里飞舞

  伊凉夏打开了钢琴的琴盖,深吸一口气,将上面沾染的尘埃吹去,挨在尹晨熙的身边安静地坐着。

  “小傻瓜,我来弹,你跟唱行么?”他眼底漆黑,瞳孔却明艳如星辰,轻柔的话语仿佛动人的摇篮曲。

  “嗯……”

  她点头。

  “以后我只为你一个人弹琴,你也只能够为我一个人唱歌,好么?”

  他深情的问。

  “好,我永远只属于你。”

  天籁般动人悠扬的琴声在弥漫着花香的空气里回荡。

  他的手指跳跃在黑白的琴键上,仿佛具有魔力一般……

  他专注地弹奏……

  她艰难地仰起头,泪眼婆娑的凝望他迷人的侧脸。

  一颗眼睛滑落,又是一颗……

  口腔里弥漫着咸腥的味道,她的声音哽咽的清唱:

  ……

  清凉的风吹过漂浮的云

  像你的眼睛

  那么那么的清澈动人

  ……

  六月的阳光下

  你捧着洁白的栀子花

  告诉我

  那么那么的喜欢我

  ……

  渐渐的,她的声音越来越颤抖,像摇曳在狂风巨浪中的帆船,随波逐流。而她的眼睛却一刻也舍不得从他脸上移开。

  她多么爱他光洁的额头。

  你多么爱他高挺的鼻梁。

  她多么爱他饱满的嘴唇。

  可是,她就要离开他了,再也见不到他的脸,再也感觉不到他手心的温暖……

  疼痛——瞬间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身体里每个细胞脉络血管,都在疼着。

  琴声还在继续。

  她感觉自己快要睡了,如果可以这样睡去,死在他怀里该多好呢!

  密集的长睫微微的颤动,她眼帘低垂,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用劲力气哼出未完的歌曲……

  美丽的栀子花

  我的爱盛开的夏天

  迷人的栀子花

  我的爱永恒的夏天

  ……

  花香四溢的空气里,有了新鲜的血腥味道。

  正在弹奏钢琴的他,突然感觉到肩膀传来重压感。心底最最弱的那根弦瞬间绷紧。

  他的眼睛渐渐潮湿,直到落泪。

  “凉夏——凉夏——”

  死寂沉沉的琴房,再没有了她调皮可爱的声音。

  他僵硬的扭过了头她依然笑着,鼻孔口腔里不断地流出鲜血,又顺着下巴滴在白色的裙子上……

  她的嘴唇现在可真美,像打了最鲜艳的口红……

  “凉夏,你……你别吓我……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他摇晃着她摆出鬼脸逗她……

  她无声,她安静……

  他的眼泪肆无忌惮的汹涌流出,哭着将她抱紧怀里,亲吻着她沾满了淋漓鲜血的嘴唇。就像他们初吻那一刻般,辗转反复,深情浓郁的亲吻。

  她依然雕塑般的没有动。

  像个破碎的玩具娃娃……

  他终于被吓着了,半晌,回过神来的他,终于一把将她抱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琴房……

  夏日的阳光突兀的照射。

  星星点点的光……

  纷纷扬扬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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