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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气死我啊你!不要脸的贱东西!咒我死,你敢咒我死?!白眼狼!小贱人!和你妈那个臭骚货一个死样子!害完我儿子又跑来害我!滚滚滚!你立马给我滚!哎哟,有能耐就再也别回这里死在外面!去死算了!"

  楼道里面有中年妇女探出头嫌恶地扫了一眼苏半夏,随即露出一副"整天吵吵嚷嚷的,烦不烦啊,要死就快死"的狰狞嘴脸。

  苏半夏抬起脸,瞥了一眼转身向楼道上面走去的中年妇女,咬了咬牙齿,发出细细碎碎"嘎吱嘎吱"的断点声音,随后她拍了拍露在制服外面的白色裙子的褶皱裙摆,将书包斜挎在略显纤弱的左肩上,挺起胸脯向楼道的尽头走去。

  街道旁昏黄的灯光浸泡着她毫无表情却依旧美丽的脸孔,薄薄的晨雾中,她倔犟地吸了吸鼻子。

  空旷的街道,凉薄如水的空气。

  她背影的轮廓,仿佛一张白纸的剪影那般孤寂苍白。

  影影绰绰的忧伤散落满地。

  世界尽头的远方,是谁在那里呢喃着呼唤呢?苏半夏的脑海里面总是会浮现出过去时光的每一个片段,这就像是一个永远也不会被画上终止符号的剧目。

  跳梁小丑一般地在舞台上挣扎,取悦着台下的每一个观赏者。

  悲惨的人生。

  悲惨的世界。

  反反复复地度过这样的每一天,有时,苏半夏经常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停止了心跳,偶尔会捂着心脏感到一阵连接着一阵的扭曲转动,似乎膨胀到爆炸似的感触,这种令她感到嫌恶的声音,是不是就是活着的表现呢?

  她出生的地方,自己已经不再记得。记忆中的某个片段是被父亲送到了恶毒的祖母这里,然后她便开始了残酷的崩裂一般的成长。

  炎热的夏天,栖息在柳条树上的蝉不厌其烦地鸣着"知知"的声音。流云大块大块地飘浮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偶尔会有成群的不知名的鸟儿掠过,仿佛连这里最后的一点希望和生息都被它们的翅膀带走了。

  于是,狭窄的光影就这样居住在了苏半夏荒凉寂静的记忆中。

  她闭上眼睛,这样的一切,一点一点,一滴一滴,沙漏一般持续不断地反反复复,没有终点,最终也不会有尽头。

  有时放学回来的时候,苏半夏总是会站在阁楼的下面,仰望着自己居住的地方。灰色低矮的破旧阁楼,轮廓模糊地拼凑着,狭长而又窄小。

  阴暗暗的走廊里挂满了潮湿破烂的衣服、裤子以及女人洗的已经褪色的内衣、内裤。

  挨家挨户地挤在一片比暗夜更暗的空间中,房门上剥落的漆料,门口处撒满一地干瘪的瓜子皮,或者是谁家吃剩的饭菜直接冷冰冰地洒在楼道中,于是阁楼的走廊里总是会散发着一股恶心的馊味、臭味。

  刺得眼睛发酸。

  她就是这样的在这种地方一寸一寸地成长。

  从三年前亲眼目睹了在外偷情的母亲撞车自杀,从三年前又亲眼目睹了身为嫌疑犯的父亲被扣上手铐带进警车。

  苏半夏就已经知道,她的身边,只剩下恶毒的祖母了,仅此而已。

  虽然她有时恨不得杀了她,这种感觉非常的强烈。

  自从母亲自杀,自从父亲入狱,从自己来到祖母的这个"家"里,一切仿佛像一个大大的阴谋,瞬间摧毁了本是美好的糖果盒子。

  于是,苏半夏便眼看着那些甜美的糖果从精美的盒子里面一颗又一颗地滚落。

  摔在潮湿冰冷的地面上,被染上了阴暗与令人作呕的晦涩。

  她的存在,完全被所有的人遗忘,被忽视,被讽刺。

  就像是--

  每当苏半夏放学回到阁楼的时候,总是会听到身后传来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充满了不屑,充满了排斥,以至于那变成明显流露而出的"嫌恶":

  "啧啧啧,长得还真是漂亮啊,就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的妈一样,不检点地去勾引别人家的老公,烂人!"

  "要我说啊,苏家那小子也真够窝囊的,都被戴绿帽子了还和那女的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哎哟,搞得自己进监狱了,真是要命呦!都不晓得那是不是自己亲生的,说不定还是在帮着别人养孩子呢!哈哈哈……"

  "谁说不是,啧啧,谁让那苏老婆子嘴巴不积德呢!这就是报应!哼,看那丫头闷的,整个就是一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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