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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舍是四人间的那种,狭小又阴暗,刚进来都能嗅到一股潮湿的味道。床分上下两层,上层是床,下层是写字台,我这个人天生有恐高症,高中住宿的时候即使被分到上铺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换到下铺的,这下可好,我在心里把设计这种床位的家伙骂了个死。

  这时候宿舍只有一个女生,长得很有母爱的那种,我说同学箱子该放在哪里啊,那女生温柔地笑了一下说我来帮你放吧,我心里想此女的微笑比蒙娜丽莎还美丽。就这样该女生用惊世骇俗的力气把我的箱子放到了衣橱上面,我瞠目结舌地说女侠真是天生神力,大力士却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我一向对乐于助人的好孩子极具好感,自然的我们就聊开了。一聊才知晓该女姓石名春,江苏南通人,我握着石春的小肥手激动地说唉呀妈呀老乡!石春大呼一声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可她就是泪没出来,倒是笑得跟旺财似的。

  我仔细观察了该女生的打扮,简单的蓝色上衣,还有一条好象被子弹狂扫一通的牛仔裤。看到此裤,我便开始遥想当年,不是瞎吹,我小时候就有超前卫思想,当时根本没流行什么乞丐裤,我为了装酷吸引班里小朋友的目光故意用剪刀将裤子刺了几个洞,结果一出家门就有位老奶奶拍了拍我的头硬往我手里塞了五块钱含泪离去。因此那阵子我无缘无顾地发了笔横财。

  石春也开始忍不住打量了我一下,我们相视一笑,觉得特傻。

  打量了半天难免要不切实际地互相吹捧一番,我说石春你长得可真是光芒四射,射得我都不敢正视。石春丝毫不心虚地接受了我虚伪的赞扬,脸蛋乐得犹如天上飘着的彩云,充满信心地向月亮追去。

  石春被夸了也不忘恩情,连忙夸我可爱,说我一笑比小甜甜还甜。当时我就一阵嘀咕,我要真长成小甜甜那样儿估计也甭想活了,我爸我妈肯定要嚷着说我基因突变,一下成了外国人。

  我们俩人乐成一团,不到一会儿学校喇叭里响起了慷慨激昂的歌曲,让我恍惚觉得自己就是一红色娘子军。可是歌曲播了一半不到就嘎然而止了,有种尿撒不出来又憋回去了的感觉。石春正说这喇叭是不是坏了的时候,喇叭又“复活”了,一个破锣嗓子不管不顾地响了起来:“大一新生请注意,请速到生活部领取棉被等生活用品。”此通知被这个恐怖的嗓音重复说了有十遍之多,对我们稚嫩的耳朵来说无疑是一种毁灭性的摧残。

  我跟石春结伴去领生活用品,一路打听才到了生活部,那里挤满了叽叽喳喳的女生,一看就知是些新生,正如我一样满脸的雀跃和憧憬。闹了大半天我们好不容易才领到了生活用品,是一个装着被子、枕头诸多杂物的大塑料袋。石春在一边说,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些东西超重。结果我们跑了两趟才把那两大包给搬运回去。

  那大包里都是床上用品,浅蓝色系列。连枕罩上都印着咱们学校的名字,真是睡觉的时候都得惦记着咱学校。那被罩质量差得估计洗一次就该毛毛的了,后来事实证明确实如此。石春掂量着那棉被一脸怨愤地说学校也太贼了不走人间正道儿,这破棉花值二百多块钱农民早暴富了。我闻了闻那被子,还隐隐约约地透出股霉味,真不知是积压多久才见天日的。

  铺床的时候我说哥们儿我有恐高症不敢铺呀,石春二话不说就帮我铺床了,我看着石春勤劳的背影突然想到了妈妈,我说哥们儿你给了我妈妈的感觉,石春嘴一咧说那就叫我妈吧,我说揍你丫的你做我大婶还差不多,就这样开学第一天石春就有了绰号叫大婶。后来石春的名字渐渐被人淡忘了,大家只知道她叫大婶了。石春说他妈的我人生最大的不幸就是进了这个尼姑庵还跟你这个败类做了好朋友。我一脸正经地说我人生最大的骄傲就是给你取了这么经典的绰号。

  我跟大婶第一次去食堂吃饭就被我们学校那群女的挤得苟延残喘了,大婶说妈的这群女的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呀,看着食堂混乱的场面,我很自然地联想到王朔的小说《动物凶猛》。我想要是在男女混合学校,女生大多会安安静静地排队,在女大就不同了,女生大多勇猛异常,看来异性监督的力量是巨大的。

  我放眼望去食堂的师傅,真是没一个入眼的,除了戴着具有非典特色的口罩,那就是长的忒寒碜的。我忍不住收住我的视线,省得我这双惊世骇俗的桃花眼被这帮这整天操着菜刀的厨师给荼毒了。

  被一帮如虎豺狼的猛女又推又挤外加白眼相向,我跟大婶好不容易才买到了饭菜,那白菜烂得可以入口即化了,没想到北京的白菜跟烤鸭还有的一拼,那叫个柔软,那叫个腐烂,我想这菜没牙的老太太肯定忒爱吃。总之那顿饭吃得是刻骨铭心,大婶老泪纵横地说这以后的日子是没法过了,我拍拍大婶的肩安慰道你要坚强。

  晚上我跟大婶坐在阳台上,开始了初见面深入的交谈。

  大婶特正经地说,你的爱好是什么?

  我想这厮也就这点文化和追求,一上来就管别人爱好什么,合着她不知道我要放着是明星腕儿,问这问那我还要咧着血盆大口跟主办方要钱呢。

  无奈我不是啥腕儿,对于同学的问题我只有无条件回答,于是我嘴一咧说,写小说,搞些文字的东西。

  当时我一说完,我就觉得自己很抽风,丫搞得还很深沉。

  大婶那文盲没听出我这股深沉劲儿来,只顾在一边儿特兴奋地扯着我的手拍马说,哎呀,文学家!久仰久仰!

  我一听她说文学家就乐了,大婶这一说正好符合了我被人追捧的心理,于是我们一拍即合,相谈甚欢。

  大婶瞅着我说,喜欢看什么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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