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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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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的座位由全年级统一摇号决定。我被分到了D考场,和我一起的还有宁小宇和章子腾。他们座位紧挨,而我孤零零地坐在一大堆陌生同学之间,左看右看,总觉得自己像脱离了组织的游击队员,在茫茫丛林里孤军奋战。 “我一点儿都没复习,拿什么拯救你,我的试卷!”清晨,一进考场,我就看到章子腾往椅背上一躺,随手将演算本掷到桌上,长吁短叹。那痛心无奈的样子,感人至深,如果有哪个差生恰巧经过,一定恨不得冲上去抱着他的脖子大哭一场——事实上,上次他也这样说,结果考下来成绩直逼李松。 “待会儿你每做完一半,就把试卷往旁边拉一点,我在后面方便看。”宁小宇对章子腾说。 章子腾默许了。他的优异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无论谁和他坐在一起,作弊的想法都会像病毒一样暗暗滋生。 “如果我咳嗽,你就可以翻面。如果我没反应,就证明我还没看完。”她继续说。 章子腾的位置靠窗。熹微的晨光透过玻璃照在他俊朗的脸上,从侧面看去,蒙蒙的像一层冰霜,远远的,感觉迷离而唯美。我不由地想,如果他的所作所为能和他的外貌搭调该有多好。 不是我损他,他真是一个自私自利且毫无责任感的人。平日,他只管把所有繁杂的班级事务丢给李松,但凡遇到在学校里扬名露脸的事,绝对首当其冲。更邪恶的是,他像世上某些人一样,偏偏就有那么一种本事,即使什么也没做,也能让别人觉得他的贡献不可磨灭。他博得了所有师长对他的喜欢与赞叹。在他们眼里,他阳光向上,成绩优秀,能力非凡,堪当大任。所以,即使所有人都把他恨得牙痒痒,他也顺顺当当地坐上了班长的位置;即使所有人都不满他的张扬跋扈,他也在这个位置上怡然自得地坐了一年。 算了,反正他与我毫不相干。这样想着,我回顾了一下最近学习的东西,感觉并没什么大的疏漏,紧张的心理微微有些放松。 试卷发下来,纸张是温热的,熟悉的油墨气息扑鼻而来。我选了一支很下墨的水笔。笔尖在白纸上划过,留下黝黑的亮堂堂的字迹,感觉流丽而华美。 想来也叫人可怕。语数外物,一天居然全部考完了。这次我状态不错,语文英语发挥颇佳,物理十拿九稳,连平日里让我痛不欲生的数学压轴题也做了三分之二。 下午五时,走出考场,我的脑子甜甜地昏沉着。我仰脖呈45度角看向高处,水蓝浸染的天空俨然一面倒悬的深海,似乎稍不留神就会倾泻而下。 想象的间隙,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停留在这里是多么危险——如果宁小宇出来看到我,她一定会追问我到底选谁做朋友。 应该说她们都是我的朋友。事实即是如此,我根本没有选择的可能。想到这里,我拔腿就往食堂走。 走到半途,骤然明白,在食堂一样会碰见宁小宇。但我没有停下来。 看着身旁蔫耷耷的绿树,我想到作家菲茨杰拉德。菲茨杰拉德才华横溢,他的妻子不幸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病。他在中年就陷入了生活与心灵无限的负重里。为此他说过这样一句话:“我把所有希望的能力,留在了去珊尔达的疗养院的路上。” 我模仿他的语调:“我与宁小宇的友谊,深深陷入了从考场到食堂的这段路程里。” 事情出乎意料。宁小宇并没有追问那件事情。当然,也许是因为苏明理在场的缘故。 她坐在桌上,一个劲地和艾利亚谈论今天的考试。两人嘀嘀咕咕,说哪个老师监考太严,没能抄到;说哪个老师眼睛有斜视,表面上看着墙壁实际上是看着你,下次考试一定要小心等等。 “这次肯定惨了。”艾利亚一手拄着桌子,一手拨弄餐盘里的虾仁,“我妈还叫我必须进步。我看,不后退几十名都算好的了。” “我们年级上那些人都学得太努力了。真是变态。”宁小宇觉得匪夷所思,摇了摇头,突然盯着我,说,“对了,许诺也挺努力的。” 我差点没摔下椅子去。 还没等我开口,宁小宇赶忙补充道:“我没说你变态。我说他们。” 唉。其实都一样。 “像李松章子腾一类的人,根本就是怪物。”宁小宇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他们的存在分明就是为了衬托我们的差劲。我快抓狂了!大家怎么都这么在乎成绩!” 说着,她重重地放下了筷子,不再打算吃饭,换上了疾恶如仇的目光,好像举世界的丑恶都会聚在我们这个刚举行了期中考试的学校。 我问:“你不会一点也不在乎成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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