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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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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或者残缺不全或者仍旧清晰的画面像是褪了色的旧照片在我的脑子里一张张地浮现,那些曾经,就这样一去不复返。 讲到最后,我把头枕在一野的遗像上,喃喃地说:“哥哥,我们回来了。” 沈以年递了张面巾纸过来,但他不知道,我并没有哭,我是用微笑来祭奠这已逝的时间。 陆妈妈把手放在我头上,来回地抚摩我的脸。这妈妈的温存,唯一的,永远的,在我无数次被梦惊醒的夜晚,曾那样真实地出现。 晚饭过后,沈以年陪我在院子里散步。我低头看着地面,想哪一些尘土,才是一野曾踏过的呢? 沈以年说:“没想到你有那么多故事!” 我笑笑,问他:“我还有更多,你要不要听?” 他充满兴趣地看着我。 “关于小开……”我说。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伸到我面前:“他找过你,你在睡觉,所以我没有让你接。你要不要再打过去?我存下了他的号。” 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他的号我怎会不知,若真想联系,还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沈以年认真而由衷地说:“我一直都祝愿你能够早日找到真正的幸福。” 我指着胸口,笑着说:“幸福,它一直都在。” “但愿。”他说。 我们找到一野藏东西的那棵老槐树,它的枝干布满皱纹,枝头只有一片摇摇欲坠的黄叶。 挖了很久,终于挖出了一个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纸,字迹模糊,但还是能够辨认,是一野的字,写着:原谅我,是命运的安排。 信封里还有一张发黄的旧报纸,社会版头条用醒目的大字写着: 雨夜惊人流血案,杀人只为一把伞 我读着,脸色迅速变灰。 一切 “就是这里。”一向神通广大到令人惊奇的沈以年带我到一家超市门口说。 昨天,孤儿院的老院长叫我到他的办公室里说:“有一件事我们必须得告诉你,关于你和陈一野的身世。” 我带着对未知的好奇不安倾听着。 “我想你可能已经知道了,一野的父亲是个杀人犯,他被捕后,他的妻子——也就是一野的妈妈受不了压力自杀了。当时一野只有七岁,找不到他的其他亲人,所以被送到孤儿院里。但他一直都知道他的爸爸曾经犯下的罪,只是他想知道事情的经过,这就是他一次次出逃的原因。” “后来他知道了吗?”我问。 院长点点头。 “他杀了谁?” 院长面有难色地看着我,然后推过来两张照片。 一男一女,面容祥和,带着满足的幸福微笑。 我认得出他们,是我的父母。 我说不出一个字。 “是陈一野的爸爸,杀了他们。”院长一字一顿地说。 天! 院长继续说:“当年一野带你出去,其实是院方的决定。你得知道,我们这里的资金一直紧张,少两个人能让剩下的人都生活得滋润一些,而且因为上一辈的事情,陈一野负责你以后的生活,也算是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多么可笑的说法,只因为我们的父辈,我们却要在今生纠缠,这算什么?! 可是我们的身世,是我多不能够接受的事实,我宁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以年以一张报纸为线索,打探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他带我到一家超市门口,指着它说:“二十三年前,你父母在这里开了一家以你名字命名的雨具店,有一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一个喝醉的男人要买伞。但他没有钱,却执意要拿走那把伞,你的父母为此与他争执起来,那个男人愤怒之下,借着酒劲用水果刀捅死了他们。” 这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也是悲剧的开始。 我看着如今已经面目全非的街道想:这就是宿命吗? 下雪了。 更确切地说,是下雨了。南方特有的高温让雪在落地之前就已融化,雨滴到脸上,冰冰凉凉,我走进超市买了一把蓝色的伞,撑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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