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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你干吗这样看人家?”注意到纪清明怪异的眼神,顾可宁不禁退后一步。脸色这么难看,他他他……怎么好像随时要扑过来的样子?他有什么不满意吗?和她有仇吗?吃坏东西了吗?或者手机欠费了?还是几天没拉出来?

  5秒之中,顾可宁想了34个问句,唯独忘记了“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最基本的问题。就像会在学生馆的露台上不期而遇一样,这种时候和他相遇,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齐飞!”纪清明突然厉声,惊得顾可宁手上的咖啡差点翻出来。送李新进了手术室,又被为欢欢的尖叫摧残,她的精神已极度紧绷。

  “干什么?我又没说是顾可宁受伤,你自己误会的好不好。”

  齐飞把词汇手册当扇子摇,一脸揶揄的神情。没想到吧,纪清明你也有大乱方寸的一天。

  这是逼他去参加那个什么什么动画工作室的代价,呵呵呵呵呵。报应啊报应。

  “刚才医生说,还有半小时,你既然回来了,就自己慢慢等吧,我回去自修了。”他朝顾可宁摆摆手,顺便拿走一罐咖啡。等这么长时间,还没报酬,拿她一罐饮料算便宜她了。嗯。

  顾可宁也无心拦他,只是无力坐到长凳上,瞪着“手术中”的红灯闪烁,然后突然发现有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纪清明站在顾可宁面前,低头看着她,似乎在确认她的确完好无损。天知道刚才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又多么刻骨铭心。

  “看什么看?想喝吗?”顾可宁朝他摇了摇手中的罐装咖啡,又想想不对,抽出一张餐巾纸,漫不经心地在罐口上擦拭。

  “好了,可以了,要喝拿去。”她再一次仰头,想将咖啡递给他,“我不喝了,太苦。”

  纪清明接过,然后默默地与她并排坐下。

  时间仿佛忘记了他们,可能过了10分钟,也可能过了10年。她的手指又开始受到主人非人道的虐待,扭得发了紫,好像随时会折断。走廊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她盯着手术室门的眼睛开始发酸,耳朵里充斥着因过分安静而发出的嗡嗡声响。

  “自己拿着。”突然她身边的清明出声,把喝了一半的罐装咖啡还给她。

  “唉?”顾可宁莫名地拿回罐子,可怜的手指也得到了解脱。

  “说说看怎么回事?”纪清明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她的手上,似乎在检查是不是有扭伤的现象。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算了。”

  沉默……过了很久,顾可宁终于熬不住开口

  “李新好勇敢噢,挡在我前面。”

  “嗯。”

  “这次学校一定会发见义勇为奖的吧。”

  “大概吧!”

  “不知道那位大叔有没有被抓到。”

  “或许。”

  顾可宁转过头狠狠地瞪他,说:“是你叫我说给你听的,不要一幅敷衍的样子!”

  纪清明一点不汗颜,只是换了个姿势,缓缓吐出一句人话。

  “已经没事了,不要担心。”

  “没事了?怎么会?李新还在里面啊!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肚子里可以留出来这么多血,肚子里不是只有肚肠吗?肚肠应该是花花绿绿的,呵呵”她勉强地干笑,身体却在发抖。

  顾可宁低头看看自己那双还散发着消毒药水的手,继续喃喃自语:“刚才有好多血,我的手上有好多血。”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顾可宁是他见过的最不同寻常的女生,就好像自己会发光,是那种经得起风霜的野花。所以当初他才会下这样的决定。但是现在,他眼前只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平凡女生,甚至比新发的幼苗还要脆弱。或许是他错了,这个错误足以使他懊悔一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受伤的时候不痛,在悲伤的时候不哭,即使她被奉为传奇。

  “没事的。”纪清明抓住她颤抖的手放在胸前,另一手悄悄绕过她的肩膀,以温柔的力道,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巨大的内疚感笼罩着他,好像有千万根针将他的心戳成蜂窝。是他的错,是他让顾可宁经历如此的痛苦,他该如何弥补?如何弥补?!

  有股淡淡的烟味她感到熟悉,似乎起着镇定作用,缓和了她的呼吸。暖意弥漫。压抑许久的眼泪,悄悄地淌了出来。

  她安静的贴在他的胸膛,好像很安全……

  没事了……不要担心……都过去了……

  “顾可宁!你在做什么?!”方奇之的声音突然戳过来。顾可宁瞬间恢复神志,迅速擦掉眼泪,推开纪清明。

  “你去了很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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