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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只见舞台左上方的空中出现了一朵硕大美丽的茉莉花。花蕊中坐着一个头戴雪白花冠,穿着淡绿青纱裙的女孩。

  她脸上有着浅浅的笑,眼神纯净清澈,耀眼的灯光将她的容颜衬托得宛如新雪,清新纯美如茉莉花幻化的精灵。

  女孩子的歌声辽远而空灵,仿佛是从天宇深处响起,穿透灵魂,幽幽回荡。

  “我在寻找从黑夜到白昼的路

  我在寻找那片开满了鲜花的土地

  因为我知道你在那里

  我想做那只

  停在你洁白花瓣上的蝴蝶

  露水和诺言似乎依然清香

  还有带不走的

  清澈泪滴……”

  巨大的茉莉花缓缓降落到地面。

  女孩子从花中走下来,一边唱一边走向站在舞台另一边的“魅影”。

  自女孩出现之后,四束追光灯就变成了两束。一束跟着她,一束则照着拉小提琴的寒熙。其余的人都暂时隐没到了黑暗中。

  鼓声停了,吉他也停了,电钢琴的声音也消失了,只有小提琴和着歌声幽幽在响,轻轻拨动着每个人心中,最隐秘柔软的弦。

  寒熙边拉琴边看着走向自己的茉莉。

  耀眼的灯光在她周身勾勒出雪白的光晕,将她衬托得犹如出世的精灵,就像一朵刚刚绽放的茉莉花。

  她一步一步地走近他,唇边有一抹令他动容的微笑。

  寒熙的手突然抖了抖。

  某个刻意被压抑遗忘的记忆,此刻突然又鲜明地浮现脑海:

  那个夜晚,黛儿也是这样美丽……

  她也是这样凝望着他,微笑地,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然后……

  小提琴奏出几个颤抖的音。

  不!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寒熙用力闭上眼睛,竭力让变得紊乱的呼吸平静下来。

  可是,那些回忆却不放过他。即使闭上了眼睛,那些场景依旧还在眼前:

  刺目的白光,尖锐的崩碎声,碎成千万片的水晶碎片让整个舞台看起来像一片星海。星海之中,黛儿安静地躺着,身下不断涌出的鲜血,艳得令人触目惊心。

  现场一片混乱。

  他紧紧地抱着她,血从他和黛儿的身上流下来,缓缓交融在一起,在地上盛开出一朵血色的蔷薇…………

  舞台上——突然间变得很静。

  安静到没有一点声音。

  舞台下,观众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就在小提琴和歌声配合得最为缠绵旖旎的时候,小提琴的声音突然中断了。

  舞台上,茉莉不知所措地望着寒熙。

  唱完了第一段之后,接下来应该是一段寒熙的小提琴独奏,可是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和彩排时不一样?

  她慌乱地望着寒熙,却发现他低着头,垂着手,身体一阵阵地颤抖。

  舞台一角,隐在黑暗中的文、凯和雷也同样惊了一惊。

  他们四个合作多年,对彼此都十分了解。

  在他们的眼中,再没有比寒熙更适合舞台的人了。大家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也会有在舞台上失常的一天。

  “现在怎么办?”凯咬了咬嘴唇。舞台下的观众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如果不马上救场,让观众们的不安骚动扩大,今晚的音乐会就完蛋定了。

  “跳过这一段,我们马上出场。”凯当机立断。

  “等一下!”雷突然抓住了他们。

  “我在寻找从黑夜到白昼的路

  我在寻找那片开满了鲜花的土地

  因为我知道你在那里

  我想做那只

  停在你洁白花瓣上的蝴蝶

  露水和诺言似乎依然清香

  还有带不走的

  清澈泪滴……”

  静默的舞台中心,歌声突然响了起来。

  没有伴奏,只是清唱,歌声却一点都不单薄,反而更多了一份空灵遥远。

  骚动停止了。

  议论消失了。

  观众们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舞台上。看着那个清新如茉莉花的女孩一边清唱着歌曲,一边走到寒熙的面前。看着她伸手抚上他俊美的脸庞,对他绽放美丽的笑容。看着她停下歌唱,在他嘴唇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啊!!!”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讶的抽气声。

  寒熙震惊地抬起头,不期然地对上她的视线。

  她的脸上有着羞涩却又无比坚定的神情。

  而在她的眼睛里,荡漾着仿佛只有他能看到的温柔。

  ——看着我,熙。请你看着我。

  ——在这个舞台上,只有你和我。

  ——所以,请你看着我,让你的眼睛里只有我。

  她继续开口清唱,眼神似乎对他这么说。

  颤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放松。她的歌声有着神奇的魔力,缓缓抚平了他混乱的情绪。

  小提琴优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夜间正是茉莉开花的时候。

  不远处,花田里的茉莉花次第开放。浓郁甜美得让人窒息的芬芳一阵阵地袭来,与琴声、歌声一起,让人熏然欲醉。

  舞台上,俊美的小提琴手与清灵的歌者凝视着彼此。

  琴声与歌声缠绵着,他们的眼神也紧紧纠缠着,像是要拥抱对方的全部感情与灵魂。

  最深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爱是洁白芬芳的花朵。

  冲去了忧伤。

  不再迷茫彷徨……

  演唱结束后退回后台。

  天朗和可儿正等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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