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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弘漠就像红色为主色调的彩绘,喷薄而出,那种强势霸道的红,会冲击一个人最敏感的神经;而香子末的眼底身上仿佛一直笼罩着一层水汽,让人觉得被雪气包围……

  香子末的笑容和气质完全不相符,有些浮夸,有点漫不经心,唇角的那一抹玩味,明明没有恶意,却怎么也明媚不起来。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将纯澈和痞气两个截然相反的气质浑然天成地融合到了一起。

  我看着主人远去的背影,缓缓地关上门,在门闭合的前一刻,主人的身影消失在拱门的转角……

  曲曲折折的回廊,白雪皑皑,屋瓦楼阁全都流溢出白色的光芒。

  我不紧不慢地在回廊走着,手指在耳际的发间紧了紧红色面纱的结,生怕打的小结一不小心松开了。

  为何会以面纱示人?是香府的人看我入府时的怪异眼神让我做了决定,一直以来,漠不喜欢别人那样看我,虽然我不懂,但是知道漠不喜欢,虽然他不再是我主人,虽然他已经是死人,可是……我还是计较的。

  漠说过,笨蛋金钱钱,要用你那张莫名其妙的脸吓人吗?以后跟着我抢劫,必须遮面!

  必须遮面……必须遮面……我知道弘漠不喜欢陌生的人用那种眼神看我,钱钱再傻也会记着。

  可是漠,我后来才知道,人类总是喜欢欲盖弥彰的东西,往往越遮掩,越是让人有兴趣呢。

  香府因为主人的归来异常热闹。

  来来往往的奴仆都在我的身边穿梭,有人端着放满了各色水果的盘子,有人在清扫庭院的积雪,有人……

  我身上的衣服,本来就可以两面穿,一面白色素雅,一面红色妖艳,记得我第一次穿红色时,横档山的大大小小都很惊艳,都说我像是狐媚子,可是从漠看我的眼神,我知道他喜欢,他偏爱红色,于是红色于我有了特定的意义。

  不过,我现在穿是为了新的主人,子末说要我刺激一个叫炫的帝王,那我就不能让子末失望。

  我一路走着,目不斜视,也没有回头,我看不清晰背后那些怪异的眼光,如果每一道视线都是红外线,我的后背大概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

  切,我才不管呢,钱钱的眼里只有主人。

  当我出现在香子末视线中时,他正在与人说话,见了我,就匆忙迈步走向我,故意大声道:“钱钱小妾!”

  他明明在笑着和我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划过一道什么……让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子末!”我应道,虽然不明白他的意图。

  “乖!”香子末话音未落,他的唇已重重地点在我的额头,他故意停留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忘记了呼吸……呃,觉得身前和后背都有很多的射线。

  我有那么一丝的愕然,不明白主人突然的亲昵为何。

  我闭着眼睛,觉得这样“安静的接触”很让我安心,和漠教我的亲亲不同,唇与唇之间错漏心跳的心悸,和唇落在额头上的温柔感觉,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钱钱啊,在我的府上就不要戴什么面纱了!”

  他笑着,让我的头挨着他的肩膀,他亲手为我取下面纱,他身上的薄荷清香一点点缠绕进我的呼吸,渐渐地腐蚀进心肺……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明白……不明白……也不用明白。

  香子末拉着我的手,绕过大厅前的莲花池缓缓走向对面的人群。

  我的视线没有在任何人脸上逗留,也没有低着头,我走路一向抬头挺胸,典型的模特步,举手投足,绝对不是小家子气或是青涩的模样,我挽着香子末,步态轻盈,不顾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只是偶尔转过头,满心满眼地,专注地,注视着香子末的侧脸。

  “主人,我喜欢你身上的香味!”我小声说道,露出我可爱的小虎牙。

  香子末突然顿了一下,转过头惊诧地盯着我,原本的笑僵在脸上。

  我也停下脚步,眨巴眨巴眼睛,迷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你能闻到我身上的味道?”

  “嗯!”我点了点头,“钱钱从来不骗人!”我的声音很清脆,四周很安静。

  “是吗?”他望着我,苦涩一笑,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

  “钱钱闻到了,是薄荷的清香。”我如实说。

  “薄荷?”他听完我的话,手指一颤,失神地看着我。

  “嗯,就是清清凉凉的香气,闻着很舒服……”我吧嗒一下嘴巴,笑嘻嘻地回答,不喜欢他皱眉的样子。

  “你真的闻到了?”他突然很激动的样子,“你真的闻得到?”他抓住我的手臂,白皙的手指勒紧我的手腕。

  “嗯?”

  “我身上的气味,我一直以为是我自恋的错觉,我以为永远无人会提及……你,你是第一个!”

  香子末的情绪在不断地变幻着,这与初见时的他完全不同,那时的他,很会掌控自己的情绪,只是经过最近的相处,他已经不对我设防,总是轻易泄露了自己,这一点,竟让我有一点小小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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