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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现在就剩我们两人,王主任的钱多,我却没剩下多少,就说:"五百,开牌吧。我三张A。"把牌对着桌子上一扔,房间里登时鸦雀无声,掉个针都能听的清清楚楚。老肖的姘头刚还浪笑着呢,现在却不笑了,夸张的掩着自己的嘴巴,一双美目瞪得老大,对着我流连婉转。老肖的脸涨得通红,拳头攥的紧紧的,像是马上要过来和我拼命的样子。我忽然有一阵变态的得意:去你妈的,肖王八,你也该给老子擦擦屁股了。

  王主任却是呆住了,脸色不住的变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我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有方法解决。只要我承认自己出老千,王主任便可顺着台阶走下来,我除了被大家鄙视取笑一番,把手里的钱全扔出去,还真不会损失什么。可他妈的,他们凭什么鄙视取笑我?我又凭什么把卖笑所得的血汗钱,掏得干干净净。出来混,总要还的吧。

  我不再犹豫不决,点上一根烟,跷起了二郎腿,对着大家说,三条A,喜钱每人两千,给钱吧。老肖伸手过来,一把抓着我衣领:"张立,你他妈的什么意思。"我拿开他那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又整理了下衣领,对着他说,还能有什么意思,认赌服输,各位应该知道吧。

  老肖又冲动了:"草你妈,找揍呢吧。"我指着自己的胸口,鼓励他说,来啊,照这打。他的姘头一把将他拉住:"老肖,别冲动,你们都是同事嘛。"老肖青筋暴显,喝道:"谁和这把钱当成亲爹的东西同事。"我对他嘿嘿一笑:"你别说,钱还真是我亲爹。"王主任慢慢腾腾的说:"别吵了,付钱就是,大家别玩了,回去休息吧。"

  老肖赶紧说:"那能让您掏钱,我给,我给。"他给了我六千,桌子还有一万四千多,这一把不仅把输出的钱又赢了回来,还净赚了一万多,更让我爽快的是,终于整了一把老肖这个王八蛋,出了口恶气。把钱收拾好,踹进口袋,心想:一把不作,二不休,索性再彻底点。慢腾腾的数出两千块,一把塞给老肖的姘头,说:"美女,哥给你的,不够还有。"

  那四个人都直愣愣的看着我,我得意的哈哈大笑,甩门出了房间。楼道的空气远比那房间里新鲜的多,我深吸了一口,忽然觉得自己过分了,继而就是一阵悲哀,心想:要是被领导同事们知道了,我他妈的,还怎么在单位混啊。

  (二)

  回到家,就一头倒在床上。陈小芸过来,对着我拉拉扯扯,非让我交待今天晚上的行踪。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钞,往她手里一塞,又倒头躺了下去。陈小芸像是触电一样,惊栗的问我:"钱哪来的?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烦的要命,没爱理她,抓了个枕头捂着脑袋。陈小芸越来越不靠谱,胡乱猜测:"你是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了,赶紧坦白。"我从床上蹦了起来,对着她吼:"对,我他妈的做鸭去了,怎么样,我值钱吧。"

  陈小芸抬手就给我一个耳光,声音很响,我却没觉着疼,只是觉得声音很响。耳朵嗡嗡的,像是旁边有很多苍蝇蚊子在飞,让我烦闷,让我焦躁,让我想大喊一声发泄一下。可什么都说不出来,眼前就跟过电影似的,一遍遍回放着以前陈小芸扇我耳光的情形。她和在一起一年了,她耗最好的年华,仅仅扇我几个耳光还是能承受的。我甚至都觉得,她这样还是对我太好,我受不起,也还不起。

  陈小芸忽然又没了火气,轻声的问我疼吗?她的声音里满是爱意和轻柔,眼睛里也蛮是轻柔和爱意。我没有说话,觉得这个时候,最好的表达就是不说话,这样会很温馨,一种让我不舍失去的温馨。陈小芸又用小手,摩挲着我的脸颊:"以后不许乱说话,多难听啊。"

  我嗯了一声,就把她揽在怀里,感觉很实在、很安全,一天下来所得的疲惫、劳累、烦心、担忧,霎时间没了。我抚着她的头发,对她说:"有空,一起去你家吧,拜访一下你爸妈。"

  第三十章

  (一)

  已经九月份底了,按道理应该算深秋,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寒意。唯一有些变化的,就白昼短了些,六点钟不到就看不见太阳。偶尔会吹来些风,拂着路边郁葱了一整个夏天,至今还没有任何萧条迹象的叶子。

  秋老虎虽然迈进了深山,但余威还在,大中午的在路上走,依然酷热难当。陈小芸一没事就电话骚扰我,问我怎么出差两周了,还不回家。我也无奈,谁愿意跟个孤魂野鬼似的,在外面瞎晃荡。可是差事没办完,上周投了几个标,到最后全成了竹篮打水,倍受打击。本想和吴总汇报一下,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一了百了。没成想,吴大狐狸却先给我来个电话,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把事情办好,一口一个"老板很重视"。

  吴总说的这个事情,前段时间也有所耳闻。我负责的这个区域,正在计划筹备一个新的电厂,工程很大。上海有家供货商提前与之通过气,该筹建处的负责人,也就是业主方答应由他们提供大部分二次设备。

  那个厂家胆子大的惊人,以为捡了块大馅饼,可当馅饼摆到了面前,才发现但凭他们自己的肚子,实在很难吃的下,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食而死。他们感到自己担不住,就找到了吴总,希望一起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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