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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18、华灯初上

  我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砍去了我大学四年的枝枝杈杈。时间过得真快。这是我常说的话,不记得哪个诗人也说过。他说只一泡尿工夫,车过黄河。这在我看来,是个贼他妈形象的比喻。老实跟你说,这最后一个章节是没必要的了。写到第十八章,故事已经完结,张维也将离去。请原谅我的胡缠烂打。这没有章法的招式足以证明我对那个男人的爱有多深。

   好久没有流泪了。不喝水的时候我就没有眼泪。我的小说将要截止在这个温暖的季节。看着那七八本稿纸,眼睛开始酸涩起来。抚摸着厚厚的一沓没有形状的文字,就像抚摸我初生的婴孩,就像抚摸我的过去,抚摸我的来世今生。小说渐长我渐老。我已经开始用玉兰油了。的确没有了鲜嫩的肌肤。我感激张维。他是我这个婴孩的父亲。那个扛摄像机的张维,在我,无疑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理想。我把他宠溺成一根刺,一下子扎进我的美丽的如花的年华。现在他要走出来了,留下我独自一个人承受痛苦。我不能抱怨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我该怨谁。

  小说就像生活。一开始是繁华的,叫声喧闹,人影憧憧。后来人们一个个不见了,你也找不到来时路。等转过头看时,生活的车厢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那将是种痛苦的深入骨髓的孤独。有很多人在某个站点会离我们而去。我们也会背离一些人,留给他们怅惘的身影。

  我本来想虚构一些大家喜欢看的东西进来。比如张维为我留了下来最后一刻紧紧拥抱。比如我为杭爱留了下来我们手牵手走得一街华丽。比如杭爱挽住了黑玫瑰的腰两个人的脸上都有恬静的笑。可是这不可能啊,我担心我会把子无虚有的事情写糊了。所以我还是选择了半途而废的结局。这也许会让一部分人惆怅。可是,生活,它就遵循着这样的规则。不尽如人意。我无法绕开这个规则。它如一张无形的网,把我当头罩下了。

  张维要去北师大了。他亲口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吃惊。是的,一点也不。

  我躺在张维的怀里。他用消瘦的手指拢我的头发。丫头,以后不要这么任性。找个爱你的男人。找份你喜欢的工作。

  我点燃一支烟,挣脱他的手臂,幽幽吸了一口。那你呢?

  张维幽怨地看着我。我笑了。我尝到了报复的快乐。我是不是也该对你说,张老师,找个爱你的女人,得到你想要的学位?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滚落下来,滴在正燃烧的香烟上。眼泪马上在白色的薄如蝉翼的纸上漫延开来。

  张维拿开我手中的香烟,把我紧紧抱住。勒得我似乎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我说过,男人是用来取暖的。对张维来说,女人的作用也是如此。我僵硬地躺着,张维的身体很温暖。

  杭爱和张维,两个男人用同样的姿势抱过我冰冷的身体。一个爱我一个不爱我,可都拥抱的那么绝望。两个拒绝的和我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我会记住他们的。

  我和张维疯狂接吻。我要把他融化,那样他就离不开我了。这是一场昏天黑地的爱恋。我知道它注定以悲剧结束。有同学问我,卓雅你的小说出版了我们都不要看。看了心不疼至少也是胃疼。

  我不知道,我周围还有这么一群善良的人。真他妈扯淡!

  我蜷缩着,好像要蜷缩进自己的身体。那样就可以不要去面对伤痛的明天。有阳光透过窗台懒散地泻进来。我和张维都被阳光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了。天气真好。

  张维收拾好一只小皮箱,皮箱是黑色的,能拉的那一种。里面只有几本书和几件换洗的衣服。他没有带毛衣。他说天气暖和了,毛衣就显得多余,放进去还占地方。我默默地看着他,不说一句话。我心疼的时候就说不出一句话,这是老早养成的怪毛病。

  我要去送你。我的口气坚决,坚决得让张维吃惊。

  张维就像爸爸抚摸女儿一样摸了摸我冰冷的脸。好吧!到时可不许哭。张维笑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哭个屁!我笑都来不及。我捶他一拳。也许他的离开带给我的是解脱。我可以自由了。

  最后一次和张维吃饭。古色古香的桃花心木桌椅。厚重的陶瓷杯,白得耀眼。我们都没喝酒,只是想清清醒醒地告别。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在我生活中出现的次数太少了。我却清清楚楚记住了他,剔都剔不掉。我没为他写过日记,我不喜欢用一本精美的带锁的硬皮本子来凝固这匆匆流逝的岁月。有形的东西,一染上伤痛的灰尘,翻一次难过一次,何必呢?我只是用心记住他,记住这个走不出我生命却走出我生活的男人。若没有人提及,我便可以把有关他的记忆存放在一个隐秘的角落,不去触及。我在小说中很少花笔墨去写他。写他的文字越少,我似乎就不那么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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