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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什么?三两银子让一个王爷寝食难安?她震惊地看着他,难以置信。

  他仿佛看到了想看的效果,脸上正经严肃的表情飞快淡去,一丝促狭而调侃的笑容挂在他的唇边渐渐放大。他笑起来,唇边的笑纹十分晃眼。原来他堂堂一个王爷,居然在和她开玩笑。她回过味儿来,情不自禁地想笑,却又拘泥于他的身份,不敢放肆地笑出来,只好抿着唇角努力忍住,唇边勾出一个弯弯的弧度,两个酒靥若隐若现。即便如此,眼波却掩饰不住心里的笑意,眉眼弯弯,欲笑还羞。

  此刻的光阴只不过是弹指一瞬间,但很多一瞬间当时不经意,过后再想却是永远,越是品味越是放不下,想要重回,想要留住,渐渐入了执念。

  第八章 赴京·同行

  苏姐从修庐回来的时候,裴云旷居然也随着她来到了朱雀院。司恬正坐在窗前看书,猛然见到他踏入屋内,骤然一惊,慌忙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行礼。他背光站在屋门处,温雅如美玉,却又贵不可言。谦和与尊贵水乳交融到这般田地的人,她第一回见。

  他挥袖微笑,“我刚才说了,没有外人不要拘礼。本王正在四处创造亲和下士的好名声,你们可要配合。”他又在开玩笑了。

  司恬想笑,这样的王爷她从没见过,也从没听过。不看他的相貌,单从他的语气和眉梢眼角的灵动亲和,敬畏之意便情不自禁地淡了。

  他开门见山道:“我听苏翩说你母亲病了,怀疑是中毒。我刚巧认识一位名医,名叫梁国仁。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梁国仁”这个名字一落入耳中,她的心便怦然一声狂跳。她怎么会不知道他?他本姓赵,是东都洛阳的名医,因为给皇帝看病有功被留在上京,恩赐姓梁。她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积蓄了钱,带母亲去上京一趟。听说他架子大得很,自从恩赐了梁姓之后,就再不肯接诊普通百姓。

  她惊喜又忐忑,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带母亲去找他吗?”她生怕声音大一点,就要惊醒这个梦。

  裴云旷正色道:“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让你带你母亲去。”

  她心里一凉,希望转瞬即逝。那他提这个名字做什么,存心逗她动心么?

  他顿了顿,展颜一笑,“我带你母亲去,如何?”

  他怎么可以这样,一会儿让人难受一会儿让人欢喜。她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手指暗暗掐着掌心,很痛,不是梦。她心里好笑又好气,他到底是不是位王爷,怎么这样喜欢逗人?他似乎很乐于见到她这样忽喜忽忧的灵气生动,居然笑了起来。

  她满心欢喜,却又觉得喜欢开玩笑的人好像大多做事不靠谱,特别他又是一位王爷,她这样小老百姓的芝麻蒜皮的小事,他能当真么?于是她又不放心地追问一句:“多谢王爷。你真的可以让他给我母亲看病吗?”

  他点头道:“真的。”而后又略一蹙眉,似乎不满道,“小丫头,我还会骗你?怎么说我也是个王爷。”他又开始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小丫头让他觉得很有趣。其实他很少开玩笑,只有上了兰周山,在邵培这里他才可以松懈下来,才觉得自己是个年轻人。平时他的面具一套一套,多到自己数不清,随心所欲,抬手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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